清晨时,明烨缓缓醒来后,便只见小穆端着一碗药跪坐在他身旁。他向四周望了一会,随后微微蹙起眉,问着小穆,“少庄主呢?昨夜他不是说要帮我煎药的么?如何是你?”
小穆望着他,清澈的双眸含着泪花,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用他清脆如铃的声音道着,“明公子,你还是先将此药喝了罢。”他说话时,隐隐约约带着哭腔,让明烨眉头不禁蹙得更紧了。
难不成少庄主发生了什么事?!明烨一急,根本顾不得自己重伤在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伸手抓住小穆的手臂,语气冰冷道,“少庄主怎么了?”他这么一动,又将刚刚结痂的伤口裂开来。可是他哪管得上这剧烈的疼痛,他只关心他的小家伙。
“明公子,你还是先将这药喝了罢,这事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养伤要紧。”小穆也顾不得明烨此时抓住他的手臂让他生疼得很,他还是递上药碗,对明烨轻声道。
“我不喝。你先告诉我少庄主去哪了。”明烨看到小穆深深蹙着眉,知晓自己力道是用得大了,便缓缓的放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语气冰冷,面无表情,看来是如果小穆不说明白,他誓死也不会喝药。
“其实我也不知晓少庄主去哪了,只不过清晨我过来这探望的时候,发现在你身旁的药与这血书。”小穆将药放到一旁,拿出在怀里放着的一条从衣衫上撕下的丝绸。这丝绸上有着用鲜血写下的几行字。
字体清秀,婉转之中带着刚毅,而且写下这些字均是一气呵成,可见字迹的主人在写这几行字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迟疑。明烨认得这字迹,的确是紫魅的字迹!
只见上面写着:醒转之后,便将药饮下,我皇甫紫魅就此与你别过,以后我俩毫无瓜葛,勿寻。后会无期。
明烨看完上面的几行字后,神色蓦然一沉。随后他便轻声的冷笑起来,再然后突然转变为大笑。刚笑了几声,他便觉得喉咙一热,不禁口吐出一滩殷红的液体。
“明公子!”小穆在一旁见到这般模样,惊讶得叫唤,随后便想去寻夜朔。可明烨却抬起手示意他别去了。明烨捂住胸口,语气清冷得没有丝毫感情,他轻声道,“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你还未喝药……”小穆有几分担心的望着明烨,看明烨会口吐鲜血,便是急血攻心,他如何能不担心?明烨冷冷看着他,道,“药我自然会喝,但是我现在想静静,出去!”
小穆被明烨这般冰冷的眸子一望,便不禁生起惧怕之意。无奈之下,他只好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还有些犹豫的望了明烨一眼,但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带小穆出去后,明烨便将那血书拿出来,双眸冰冷的紧紧盯着那血书。随后他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冰冷毫无情义的笑容,轻声的道,“少庄主,你好生狠心,你竟然能……毫不迟疑的写下这封书信,你到底把我明烨置于何地?!”
说罢,他又口吐一大滩鲜血,直接吐在那丝绸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他昨日醒转过来,见到皇甫紫魅本欣喜万分。可今日,却见皇甫紫魅不道而别,他便恼怒起来,加上他重伤未愈,如何能不急火攻心?
他实在想不通,紫魅如何要走?紫魅的心思,他琢磨不透。紫魅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根本还是与以前一般?若紫魅真的不喜欢他,又为何要为了他活下去而作出那些事?可是若紫魅真的喜欢他,他又为何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玩物,随他皇甫紫魅爱扔便扔,根本无须留恋?
“皇甫紫魅,你只能是我明烨的!你想逃出我手掌心?妄想!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明烨紧攥着手中的丝绸,咬着牙,狠狠道着。他一定会找到紫魅!到那时候,就算紫魅不愿与他走,他也要将紫魅强行带走!
他要拿铁链将紫魅拴住,到时候,看他皇甫紫魅如何逃,往哪里逃!明烨一掌拍在自己身下的软榻上,硬生生的撑着自己的身子从榻上翻转而下,摇摇晃晃的落在地面上。
他一定要找到紫魅,若这药是紫魅煎好的,那紫魅还未走多久!他抓住软榻旁的木柱,喘了几口气,又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几步。
他愿意为那小家伙,连明教教主都不要了,甚至是明教的一切,他都不管了,他小家伙如何能如此狠心的离开他?他只要那小家伙,生生世世,只要和那小家伙在一起!他什么都不要了,他愿意抛弃一切,只愿能和小家伙在一起!
“少庄主,别走……一定要等我追上你。”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此时,他的胸膛前的衣衫已经被大片鲜红侵染了,看上去触目惊心。他跌跌撞撞的又向前走了几步,好不容易走出房门,只见小穆立即冲了上来,扶住他。
小穆因为担心明烨,所以一直在房外守着。现在见到明烨面容苍白,毫无血色,胸膛前又有大片殷红,他未免觉得心惊,急急忙忙就冲上前扶住明烨,紧张的叫唤道,“明公子!”
“放开我!我要去追少庄主!”明烨想用内力将小穆震开。但是内力刚用上,他便觉得心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只觉得喉咙一热,吐出一大滩黑血,即便不想就此倒下,但他还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倒了下去。
小穆见状,急忙叫喊,“先生!先生!明公子他……”
正在路途上的紫魅似乎察觉到什么,便缓缓转身,往夜朔屋舍所在的方向望去。可是他已经走了许远,夜朔的屋舍早已隐在杂乱的光秃的树枝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庄主,怎么了?”一旁的川临见自家的庄主停下了脚步,便走近紫魅的身旁,恭敬而轻声的问道。
紫魅望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神情淡然的道,“没有,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