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凉了,冷风轻轻的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流衣的手已经擦得肿了,红了,皮都脱落了。双脚麻木,硬邦邦的,只是整个身体还在那儿机械的来来往往,用尽全身力气在和眼前如山一般高的木桶作战。
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马桶的肮脏了,过度的疲劳几乎让她差点晕厥,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地。
浑身酸麻,四肢无力,她现在多么想要一张床,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
就算闭上眼,哪怕静静的躺下一会儿也好。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眼前还有这么多堆得像山一般高的马桶等着她去擦干。
她不能停,她怕她一旦停下来就无法再开始了。
眼睛已经迷离了,视线开始模糊了,苏流衣渐渐陷入了一种幻觉之中,在极度的疲劳后全身上下处于一种极度虚脱的状态。
这时候,哪怕一点点的力气也能将她吹倒。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后院里,寂静无声,偶尔有一两声鸡鸣声响起,很快便落了下去。
一片的冷寂,越发衬托出苏流衣的落寞和辛酸来。
“娘娘,娘娘···”
就在苏流衣擦着马桶,累得快要晕倒之时,两声急切的呼唤声传了过来,苏流衣转头一看,却见紫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王爷在周围都安排了人手,不准别人靠近,我看守卫偷懒,便钻了进来,娘娘,你还好吧?”
紫儿走到了苏流衣旁边,关切的问道。
苏流衣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微微一笑,道:
“没什么事,紫儿,别担心,你现在还是快点回去吧,让王爷发现了就不好了”
苏流衣不经意间举起了胳膊,露出了被擦伤的血痕,紫儿看了大惊,连忙跑过去,抱住了苏流衣的手,一脸心疼,急着道:
“娘娘,你的手怎么啦,怎么到处都是血啊?”
紫儿心疼的抚mo着苏流衣手上的几道血痕,苏流衣抽回了手,将袖子卷了回去,遮住了那些深深吓人的血痕,道:
“傻丫头,别担心,只是摔伤了而已”
苏流衣越是装作不在乎,紫儿就越觉得心疼,难受,一股莫名的愤怒从血液中涌了上来,冲上了头顶。
“王爷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娘娘,娘娘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
紫儿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苏流衣看着她孩子般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心中泛起一阵暖意,道:
“我的好紫儿,王爷跟我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的。好在,他要对付的人只是我,紫儿,你现在赶紧离开,我不想你受到牵连”
苏流衣说完,便要推着让紫儿离开,紫儿一用力挣脱了苏流衣,道:
“娘娘,既然王爷待你如此薄情,那你就索性逃出王府去吧”
紫儿看着苏流衣忽然道,满脸尽是泪痕。
苏流衣征了一下,笑道:
“傻丫头,你以为我想待在这人间地狱啊,只是王府重重高楼,岂是我们说逃出去就能逃出去的,何况,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们两逃出去了,我们苏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能逃得出云峰那恶贼的魔掌么?”
苏流衣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苦笑,似乎在哀叹命运的如此不公。
紫儿听着苏流衣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从衣襟里取出一个蓝色的信纸,递给了苏流衣。
“娘娘,这是那天那个牢房里的囚犯托下人叫我转给你的,他说事情很急很严重,神色慌张,要我尽快给你”
苏流衣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缓缓的接过那封信纸。
“常大哥?”
苏流衣解开那封信纸,看着,看着,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苏流衣合上了纸,微微一笑,轻快道:
“好吧,紫儿,常大哥已经帮我把苏家的一切后事打理好了,我们就先去谋划,谋划。没有了后顾之忧,我苏流衣就算是死,也要逃出这个魔窟”
说到最后一句时,苏流衣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
紫儿帮着苏流衣擦马桶,两人一直擦到天快亮了,才将马桶擦干净。紫儿趁着看守还没醒来,赶紧悄悄溜走了。而苏流衣,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哪里还有半分精神,往地上一躺,便沉沉睡过去了。
且说云峰第二天早上早早就起来了,来到王府内院一看,却见苏流衣躺在了草地上,正沉沉的睡去。她的面前,如山的马桶,已经被彻彻底底擦得干干净净。
云峰皱起了眉头,惊道:
“咦?”
云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要在这一大堆马桶中找出几个擦得不干净的,来给苏流衣挑刺。可是转了一圈,发现这马桶擦得倒是比平时干净了好多。
“没想到我倒是看走眼了”
云峰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走到了苏流衣身边,刚想要将她弄醒。弯下腰,忽然看见她秀气的额头上挂着几分紧紧皱起的愁容,像个孩子似地调皮,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重重的电击了一下,一股柔情从胸膛深处涌了上来。忍不住就是一阵爱怜之意。
“也罢,这些日子折磨她也够了,该报的仇也已经报了,就这样算了吧”
云峰这样想着,伸手取下大衣,慢慢的要为苏流衣披上。只是云峰的大衣还没盖到苏流衣身上时,苏流衣的眉头一皱起,嘤咛了一声,翻了一下身子。
云峰大惊,连忙将大衣收了回去,又站在了一旁,转过脸去,冷冷的看向远方。
苏流衣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才看到云峰那冷峻的轮廓。
“真倒霉,一大清早就看到这个扫把星”
苏流衣嘟着嘴抱怨道,还是不情愿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她是堂堂府尹的女儿,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睡觉,倒还是第一回。
“你醒了”
云峰冷冷道,连头也没有回,依旧是不冷不淡的三个字。苏流衣似乎早就习惯了云峰这种语气,冷着张脸,道:
“王爷来的可真早,不过流衣完成了任务,一定大大出乎王爷的意料吧?”
苏流衣看着云峰,心里却想。“他这么早来,无法是想看到我擦不完马桶,干不完活,然后就好好好的找借口惩罚我。可惜我现在提前完成了任务,他就算再强词夺理,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吧”
云峰依旧面不改色,道:
“王妃娘娘的确出乎本王的预料,不过,擦马桶这种体力活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日后王妃娘娘若是再惹本王不高兴,本王可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云峰说话越是毒辣,苏流衣就越觉得有恨,越发坚定了离开王府的决心。
苏流衣冷冷的回应道:
“好啊,王爷若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惩罚人的法子,倒可以一一让流衣试试,王爷若是想玩,我苏流衣一定奉陪”
苏流衣迎着云峰的目光,冷冷的,不卑不亢。云峰一脸铁青,转身拂袖而去,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着云峰渐渐远去的背影,苏流衣的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再见了云峰,再见了,王府,我,苏流衣今日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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