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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把玩皇帝的宰相

时间:1094年~1105年

人物:宋哲宗VS章惇

核心提示:章惇既是变法图强的中坚力量,也是贪图权势的投机分子。所以在人们眼中,章惇的后半生更像是打着推行新法的幌子,行固权专权之实,以致宋哲宗三番五次地被他把玩于手掌,气愤地骂道:“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让我日后到地下羞于见列祖列宗!”

重见天日

就像当年的宋神宗,宋哲宗也是一位有志向的皇帝,他有意继续推行新法,只是头顶有高太皇太后压着,没有办法施展手脚。为此,他无不怨恨地对内侍说:“太皇太后一日不放权,我就一日得不到做主的机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众朝臣去垫背。”如今,太皇太后终于咽了气,宋哲宗亲政,立刻按自己的想法进行政治布局。他先对死去的王安石进行褒崇,随后将保守派人物吕大防罢相。门下侍郎苏辙劝宋哲宗不要轻易更改高太皇太后的施政方针,不要再起用变法派人物,惹得宋哲宗勃然大怒,不仅罢了他的官,还把他贬斥到岭南。

绍圣元年(1094),宋哲宗任命章惇为宰相,复行新法。章惇,建州浦城(今福建浦城县)人,科举出身,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王安石推行新法时受到重用,担任三司编修条例官,加集贤校理,中书检正。不久,章惇又出任湖南北察防使,因平乱有功,受到宋神宗赏识,于熙宁七年(1074)五月擢升为三司使(计相)。由于章惇一直支持王安石变法,同时颇受宋神宗信任,因此在王安石被罢相后成为推行新法的中坚力量。熙宁八年(1075)章惇受累于吕惠卿,被宋神宗贬斥出京。后来宋哲宗即位,章惇一度被召回京城担任枢密院事,只因高太皇太后临朝,司马光等守旧派势力如日中天,力主推行新法的章惇很快又被贬出朝廷。几年蛰伏之后,章惇又受亲政的宋哲宗青睐,出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投石问路

章惇做了宰相,标志着变法派在朝中重新占据主导地位。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守旧派势力赶尽杀绝,活着的吕大防、刘挚、梁焘等人被赶到荒芜的岭南,就是死了的司马光、吕公著也不能幸免,遭到宋哲宗的追贬。随之,在章惇的主导下,新法中的免役法、保甲法、青苗法、市易法得以恢复。元符元年(1098),变法派又根据时局对常平、免役、农田水利、保甲等新法内容进行调整,编成一本《常平免役敕令》,颁行全国。

站稳了脚跟后,章惇就开始考虑如何永立于不败之地,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铲除守旧派的根基——死去的高太皇太后,否则蛰伏的守旧派难保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高太皇太后是宋哲宗的老祖母,要宋哲宗下手废黜其名号,简直比登天还难。于是章惇退而求其次,把目光转向了当年高太皇太后为宋哲宗选定的孟皇后身上。章惇得知刘婕妤野心十足,做梦都想取代孟皇后,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成天在内宫郁郁寡欢,于是就想办法接近她。刘婕妤明白章惇的心思后,简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章惇能帮她谋取皇后之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章惇从刘婕妤嘴里得知,此前孟皇后的姐姐曾用符水给公主(宋哲宗之女)治病,就决定以此大做文章。不久又发生孟皇后的养母燕夫人和女尼法端为皇后祷告祈福的事情。章惇立即叫刘婕妤笼络内侍郝随,让其给宋哲宗进谗言,说:“孟皇后在宫中装神弄鬼,试图在宫中兴风生变!”宋哲宗气得暴跳如雷,严令追查。随后,孟皇后宫中内侍、宫女30多人被抓捕。章惇授意审查官员对这些人施以严刑拷打,罗织诬陷孟皇后的罪名。宋哲宗看到孟皇后的“作乱”罪证,又大发了一通脾气,下诏把孟皇后废黜,并迁居阴冷的瑶华宫。冷静下来后,宋哲宗才意识到孟皇后几乎没有作乱的可能,可是为时已晚。

赶尽杀绝

看到宋哲宗中了圈套,章惇更有了信心。这时跻身于变法派的蔡京给章惇递了一句话:“当初废止新法的罪魁祸首是高太皇太后,只要皇上把她废为庶人,守旧势力就休想有翻身的机会。”接着,蔡京又说:“如果能找到司马光等人与高太皇太后勾结、密谋废立的证据,要皇上废黜她的名号简直易如反掌。”章惇没等蔡京离开,就命人把高太皇太后当年所住崇庆宫的老内侍找来,逼迫他们承认高太皇太后和司马光等人密谋废立皇帝,没想到老内侍宁死不屈。阴险毒辣的蔡京眼珠一转,又给章惇出了一招:“诬陷崇庆宫内侍挑拨高太皇太后和宋哲宗的关系,并将宋哲宗的内侍斥逐,以图孤立宋哲宗,做大逆不道之事。”宋哲宗对章惇言听计从,不加审查就下诏把崇庆宫的老内侍处死。

章惇求胜心切,赶忙又叫来蔡京,草拟了一道废高太皇太后为庶人的诏书,准备呈送给宋哲宗核准颁行。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章惇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消息还是传到了向太后耳中。唇亡齿寒,向太后也是变法派的死对头,如今章惇拿高太皇太后开刀,得逞后自然要对付自己。想到这些,向太后哭天喊地地跑到儿子宋哲宗哪里寻死觅活。宋哲宗觉得理亏,当着向太后的面把章惇送来的草诏烧毁。次日早朝,不甘心的章惇又呈上一份相同内容的草诏,宋哲宗憋了一肚子的火倾泻而出:“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让我日后到地下羞于见列祖列宗!”章惇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从此再不敢提废黜高太皇太后名位的事情。

客死睦州

应该说,到了人生后半段的章惇,早已没了当年的远大志向,在时代的大染缸中侵蚀成阴险狡诈、穷凶极恶的政客。为了整治守旧派,章惇甚至向宋哲宗提出掘开司马光的坟墓、暴骨鞭尸,所幸宋哲宗仁厚,没有听从他的意见。此后章惇把政见不合的苏轼贬斥到惠州(今广东惠州),不想苏轼在惠州苦中作乐,写诗道:为报诗人春睡足,道人轻打五更钟。派去的心腹把消息传回来,害得章惇夜不能寐:都这样了他还能逍遥自在!索性把苏轼贬斥到更偏远蛮荒的海南。

元符三年(1100)正月,宋哲宗去世,因其没有子嗣,皇位传给了弟弟、端王赵佶,是为宋徽宗。宋徽宗虽是宋哲宗的弟弟,但他既非宋神宗的嫡子,也非长子,相比于宋神宗其他健在的几个儿子,正常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可他早早判明形势,攀附于向太后,从而得到向太后的鼎力支持登上皇位。宋哲宗死后,决定皇帝人选时,宰相章惇说了一句话:“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虽然这句话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却给日后的章惇带来不小的麻烦。

宋徽宗即位不久,就把章惇贬斥出京。崇宁四年(1105),在地方上连遭贬斥的章惇,于近乎绝望中病死于睦州(今浙江建德)。

王安石与司马光

许多人以为,王安石和司马光是势不两立的死敌,其实也不尽然,因为除了政见不同,在忠贞为国这一点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差异。当初,司马光见过王安石,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才高学富,独负盛名,是众望所归的革新派领袖人物。王安石推行新法之初,司马光写了一封长信,言辞恳切地说出自己的观点。王安石则写了著名的《答司马谏议书》作为回复:“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则某知罪矣;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元丰八年(1085)三月,主张变法的宋神宗去世,高太皇太后临朝处理军国大事,起用司马光为相,彻底废止新法,王安石抑郁不已,于第二年病逝江宁府。同一年,替高太皇太后扫清新法的司马光也随之离世,但是以他们为代表的守旧派和变法派之殊死搏斗非但没有止息,反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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