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你看,这是父王新赏赐的祖母绿手镯,有多剔透。。。。。。”
说话的是八妹,最小也是最娇艳的玉莹,曹家最得宠的小女儿,从出生就被曹王视若珍宝,骄纵异常,每天的事情就是向众兄弟姐妹炫耀她新得的宝贝,多不胜数,再有就是缠着父王王妃撒娇邀宠,声音中充满着得意。
“哎呀八妹,父王太宠爱你了,真令人羡慕啊,快让大家都欣赏欣赏吧,咱们可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宝贝呢。。。。。。”
随声附和的是三姐,得体地微笑着,玲珑却看到了她掩饰得很好的锋芒。
三姐慎重地接过手镯,自己却并没有审视,而是很郑重地交给了五妹,五妹早已经眼巴巴嫉妒地瞧着,急切切地一把抓过去,另外几个姐妹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上前或看或摸或抢,五妹并没有撒手,另外的姐妹却很想拿到自己手里把玩,就在哄抢中,“啪”的一声,手镯突然落地,四分五裂,晶莹剔透的碧玉在阳光下闪着惨烈的幽光,似乎象鬼火一样跳动,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玲珑的嘴角闪过一丝讥讽,一闪而逝,这种戏码她见得太多了,三不五时,对她来讲就像是在看一出闹剧,隔岸观火永远有隔岸观火的好处,对于姐妹们的热闹,玲珑有着永远的冷清。。。。。。
“哼,活该,幸亏小姐离得她们远远的。。。。。。”
侍女小红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有着火热的性子,发泄着不满,也充满了对主子待遇的不满。
玲珑看了一眼小红,用眼神制止她,人多嘴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不想活了吗?我就知道你们都没安好心!”
首先叫喊起来的是八妹,隔着这么远,玲珑已经可以感到她愤怒的气焰。
三姐总是镇静异常:“五妹,你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难道不知道这是父王的宝贝,是八妹费了好些时日才讨赏来的?”
五妹已经嚎啕大哭:“不是我,不是我啊,是她们抢过去才摔在地上的。。。。。”
她用手一指:“是四姐,还有六妹,手镯是被她们俩抢走摔碎的!”
四姐六妹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六妹首先发话:“八妹,你别听她的,是五姐,就是五姐,我还没有摸到她就故意摔碎了。。。。。。”
四姐倒是很沉稳:“八妹,你也不要太责怪你五姐了,她不会是有心的,只是看到宝贝太紧张了,才会失手。”
八妹已经开始喊叫:“好,好,你们好,我会上父王那里讨个说法,哼,翠儿,我们走!”
身为曹家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寂寞,曹王有太多的儿女,五个儿子,八个儿女,曹王不允许儿女离开曹王府,所以即使成家出阁的儿女都生活在曹王府,除了曹王和势力强大的王妃,还有七个小妾,而玲珑就是曹王第六个小妾所出,玲珑的母亲只是一个丫头,不知道为什么被曹王宠幸过,生下了玲珑,玲珑很平凡,平凡到曹王似乎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儿,玲珑很安静,安静得曹王府已经似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王妃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曹王在纳过四个妾之后迎娶了朝廷最有势力的王丞相家的六女儿,王妃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子孙,雍容大方,处事得体,深得曹王宠爱,被迎娶的第二年就生下四公子曹翔,五年后又生下了曹家最小的孩子玉莹。
玲珑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她在曹家是地位最低下的主子,人挣不过命,或者这正是玲珑所期望的,远离是非,自得其乐,好在曹家可以保证她们母女的温饱,比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穷苦百姓,玲珑不敢奢望,人心不足蛇吞象,玲珑不敢得意,她始终坚信她不会遭到天谴。
“七小姐,我在外面帮你淘到了玉箫,你看可否中意。。。。。”
玲珑的沉思被兴冲冲跑来的小虎子打断,小虎子边跑边说,还不忘随手塞给小红刚出炉热乎乎的点心。
玲珑只听到小虎子的声音就微微笑了,小虎子对她们主仆二人一片真心,每次跟四少爷出去都会给她们带回来一些小物件,从小和小红一起在曹王府长大,他最喜欢往这跑,这里的宁静似乎让他很舒服。
小红撅着嘴瞪着他:“喂,你还有没有规矩啊,我们小姐最烦吵了。。。。。”
小虎子并不在意,已经冲到玲珑面前,献宝一样捧着玉箫。
玲珑笑看着,玉箫并不精致,可是很温暖。。。。。。
“小红,去给小虎子倒茶来。”
小孩子总是跑得太急,头上都有了汗珠,如果不给他茶,他自己恐怕永远都不知道渴。
小红不满的端过来茶,小虎子夺过一饮而尽,还微微气喘。
小红扔过去一个帕子,小虎子也不在意,胡乱抹了一下:“七小姐,你那天不是在看学吹玉箫的书吗,要是学会了,就给咱们吹来听听。。。。。。。”
玲珑不禁觉得好笑,她并不懂得乐器,只是随便翻看,这种东西哪有说会就会的。
可是她并不推脱,无聊的时候可以试着练一下,毕竟小虎子能够细心地想到她。
玲珑坐在亭子里慢慢地翻看着关于玉箫的书,小红站在身后轻轻为她摇着扇子,玲珑从来不觉得热,再热的天身上也是一片清凉,她是喜欢有小红这么在身边陪伴,她珍惜和小红的情意,这么多年,比姐妹还亲的感情让她依恋,反而亲生姐妹对她倒更是生疏冷漠,她抬起眼,看到大公子曹显领着侍从急匆匆地往这边经过,玲珑站起身:“大哥早安。”
大公子温和地笑了:“七妹又在看书啊,怎么不去和她们一起玩,别整天都是自己一个人闷坐着,会憋出病来的。”
大公子对这个妹妹有一丝疼爱,他喜欢这个安静的妹子,不骄纵,不多事,却很善解人意,总是温和地对待每一人,身世的低微和柔和的个性,让他有一丝心疼。
“我嫌热,就躲到这清凉来了。”
玲珑很在意这个大哥,她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家里,经常是这个大哥有意无意或明或暗护着她们母女俩,对她也总是疼爱有加。
“七妹要是闷了,就去你大嫂那里,她还念叨着你,真儿也总是嚷着七姑姑怎么不来给他讲故事,我不在家,你就找他们娘俩去玩,我去父王那里禀报,最近城里似乎有不少吴国的密探,不怎么太平,你和大嫂都尽量不要出门才好。”
“我晓得了大哥,你别担心,等一会真儿从学堂回来,我再去陪他玩。”
曹显看了看玲珑,微微点了点头,快步走过。
大公子总是很忙,虽然是庶出,不可能继承王位,可毕竟是长子,家里外面的事情总是不得闲,最近三国战事紧张,皇上日日调兵遣将,曹王府的男人更加忙碌。
玲珑拿起玉箫按照曲谱吹了几下,摇了摇头,并不成曲调,曹王是不可能为玲珑请师傅的,玲珑不敢有这个奢望,直了直腰,做了很久,也有些累了,叫了小红,主仆二人缓缓向自己的清园走去,玲珑的母亲于氏正在做鞋面,于氏年纪不算大,性子温和,长相也不是很出众,为人善良,也因此很受欺负,并不太和其他妻妾来往,只有玲珑是她唯一的依靠,看到玲珑进来坐在身边,放下针,用手摸摸玲珑的小脸,她这个女儿的性子她最清楚,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但是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氏心里似乎有些得意,她似乎能够预见她的女儿将来一定不会平凡,虽然她只能给她最卑微的地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是她似乎就是知道自己的玲珑到底是又多么的玲珑剔透,或许将来会有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能够真正了解她,那一定会是那个男人的大幸,因为这么多年,表面温和的玲珑没有让她这个不争气的娘受过一点委屈,每次她都能最有效地化解她们母女的危机,才会让她能平安的生活。
摸了摸玲珑的脸,眼里充满疼爱:“小虎子送来了酸梅汤呢,你们不在屋内,他就急匆匆地走了,小红拿过来一起喝吧。”
曹王竟然意外地光临,对自己的父王,玲珑有些陌生,威武的面庞已经有了一些风霜,眼里透着精光,让人不敢小觑,于氏有些惊慌,玲珑想母亲应该是爱着父王的吧,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是玲珑知道她对父王一定还有感情,只是不敢奢望,小红赶紧端来酸梅汤,曹王并没有喝,打量着玲珑,眼里似乎有一丝诧异,他似乎刚刚发现原来他的七女儿竟然如此清秀,已经亭亭玉立,晶莹剔透,多年来他似乎忘记了这个女儿,知道今天。。。。。。
“父王安好。”玲珑赶紧请安,不敢多言。
“玲珑竟然已经这么大了。”环视了一下,似乎看到了室内的破旧,眼里隐隐有一丝惭愧,沉声说:“玲珑去忙吧,我有一些话要和你母亲相商。。。。。。”
“父王慢坐,玲珑退下了,请父王保重身体,不要过于操劳。”
领小红款款离开,玲珑有些犹疑,父王很少到清园,想到父王看自己的眼光,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离开的视乎,似乎听到父王和母亲说的话,断断续续,似乎听到吴王什么的。。。。。。
玲珑在自己的房间里随手翻着,似乎是一本兵书,玲珑并没有看进去,这么多年来,曹王府的书籍几乎被她翻烂了,每本书几乎能够倒背如流,不管哪方面的典籍,都成了玲珑无聊的消遣,也是她的宁静所在。
小红过来向玲珑耳语:“小姐,我向曹王的侍从王喜打探到了,好像要给小姐提亲呢。。。。。。”
小红用一碗酸梅汤就探出了王喜的口风,玲珑有些震惊,她也想过将来会有出嫁的一天,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才只有十七岁,刚刚及屏,难道就要出嫁吗,她虽然并不留恋曹王府,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家,如果嫁人,母亲还有没有可能在她的身边,再说男人似乎离她很遥远,她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妖娆,她不敢想象会和怎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
父王走的时候竟然留下了大量的赏赐,于氏有些激动,她不在乎曹王赏赐她什么,只要曹王还记得有她这样一个妾有玲珑这样一个女儿。
“珑儿,”于氏抚mo着玲珑的小脸,瘦弱的手指已经有一些粗糙,刮在脸上很温暖“你父王刚刚说,没有好好照顾过你,没想到你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吴国的三皇子向咱们皇上请求联姻,咱们皇上想加封你为心姬公主,和吴国皇子成婚,你父王已经应允,你可愿意?”
玲珑怔住了,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她心里明白自己从来就没有权利说不,对于曹家,她什么都不是,为什么偏偏会是她,嫁给谁她完全没有办法决定,可是从没想过离开魏国,她是于氏的全部,嫁到吴国,于氏又如何生存。
玲珑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夫人,小姐要嫁个吴国皇子吗,那你怎么办呢?”
小红已经急了。
于氏的眼圈有些红:“珑儿,我不能给你什么,只要吴国皇子能够善待你。。。。。。”声音已经哽咽。
曹王府的消息传得很快,还没有哪个小姐被加封过公主,并且被加封公主的竟然是平时曹王府最没有地位的玲珑,似乎令人震惊得嫉妒,在不敢明目张胆的迫害下玲珑和于氏似乎已经成了曹王府的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