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很大,环境极为优美,四面都是逾百丈的陡峭悬崖,山谷中央一条宽阔的瀑布,四周满是高大古树,晌午之前,整个山谷都雾气蒙蒙没有散去,湿度很大,各种珍奇鸟类也不少,纷纷围绕着瀑布盘旋。
厉兆勋在瀑布上方一个小山头上,山头也不错,不单有一栋独立建筑,还有书房和工作间,生活用的东西都不缺,是一个建制完善的理想场所。
鸟语花香的山谷内一切都好,唯一稍差的就是少有人烟,几乎看不见外来人,这里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厉兆勋很满意,他以为对方会把他关在地洞里呢,虽说现在也很危险,但生活上还是不错的,这一点他很满意。
一晃三天,弥先生也不让厉兆勋做什么,更没说过让他烧瓷那话,所以,这几天他就四处走走,顺带着把附近都溜达一圈,算是熟悉下生活环境吧。
所谓的山头也不小,对厉兆勋而言,这是一块很大很美丽的所在,比起在岳西的庭院都好很多,只是除他之外没有活人罢了。不过,这些他都能忍受,与生存比起来,山中清苦已然不算是困难了。
厉兆勋深吸口气,站在瀑布上方远眺,瀑布爆发出隆隆巨响,显示出非同寻常的气魄,遥遥眺望一眼都觉得刺激。雾气弥漫,凉意冲天而起,近乎将整个山谷都层层封锁住,三丈以外看物体都有些模糊。
他浑然不介意,更喜欢这种诗意般的环境,这是来之前不曾想到的,没想到苍鹭山脉的中央位置如此美丽,他不由得深深喜欢上了此地。
“小兄弟,还习惯嘛……”随着话语声,弥先生带着两个青年男子飘渺而来,来时一点声音没有,就这么出现了。
厉兆勋一惊,慌忙施礼道:“一切安好,除了少有人烟之外,此地堪称世外桃源。”
弥先生一袭淡青色长衫洒脱不凡,英俊的面容给人极大好感,他微微一笑:“不必焦虑,我给你找两个服侍你日常起居的助手,以后他们两个会帮助你的。”
“哦,多谢弥先生关怀,小子非常感激。”厉兆勋心下不愿意,可这不是能拒绝的事,他又笑道:“这两位怎么称呼啊?”
其中一个高大青年神情冷淡,他道:“我叫卢旺,这位是我师弟卢岂。”
厉兆勋暗暗惊愕,怎么都姓卢啊,难道是一家子不成,他知道卢家庄神神秘秘的,以前没怎么留意过,但随着危机临近时,他也在关注细节。
“以后就有劳两位了……”打量两个青年一眼,厉兆勋善意的笑了笑,给人以极大好感。
弥先生摆手笑道:“小兄弟,这几天想必也寂寞坏了吧,嘿嘿,不必惊讶,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有很多困惑,能忍住一直不问我,说实话,如此笃定的人物我还是首次见到呢。”
厉兆勋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这个弥先生很难对付,似乎很懂得把握人性的弱点,他笑了笑:“是啊,小子的确有很多困惑,只是碍于交浅言深所以没敢问太多。”
弥先生一撩下摆,稳妥的坐了下来,他笑道:“坐吧,这回把你的困惑都说出来,然后我给你解答,以后我们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日,免得你总是疑神疑鬼的,那就不美了。”
“这个……多谢弥先生。”厉兆勋镇定一笑,也跟着坐下来。
弥先生眼眸中狞金色光芒一闪:“问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不必焦虑,既然我让你发问,即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会一一给你解答。”
厉兆勋暗暗盘算一会,他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我很好奇,按理说烧制瓷器的人很多,哪怕是珍贵至极的红瓷也如此,不是没有人烧制不出,为什么要找我呢?”
“说的好,这个问题你不问,我也会说的。”微微一顿,弥先生忽然叹了口气:“可你知道嘛,在红瓷领域,我足足花费二十五年心血,却近乎一无所得,不瞒你说,我也烧制出两件极品红瓷,不过可惜,当时我也是凭借运气,甚至没报以任何期待,可竟然糊里糊涂烧制两件,但遗憾的是,当时我并没有把卢俊要求的图案印刻上去,以至于只是烧制出两件极品陶瓷而已,距离我们要求的还差得太远,这二十五年,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
“为什么?!”厉兆勋苦涩一笑,又道:“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
“因为这图案威力绝大,需要一个更见奇妙的载体承担主要架构才能运行,否则是不成的。”说着,弥先生自怀中拿出了那本卢俊的金书,微微一扬,叹息道:“多年前,我们得到这金书以及其他一些东西,经过数十年参悟后,也算有所成就吧,不过可惜,最后的步骤却无法完成,这是我们最遗憾的事情。严格说起来,我们是不乐意将秘密外泄的,所以就自己学习烧瓷,遗憾的是,我们一直没有成功,这才不断……这才想起把外界的能人请过来帮忙。”
赫然一笑,弥先生弹了弹衣襟上的水珠,他故作漫不经心的又道:“至尊红瓷是替代品,可以承载住金书图案的有效运行,这么一来,我们也许可以办成一件大事,而这,就是我们要找陶瓷界天才的真正原因。”
厉兆勋忍不住道:“这至尊红瓷是很珍贵,但据我所知只是质地极度坚硬,可……”
“我要的就是质地足够坚硬,否则也无法承载金书图案的运转。”弥先生快言快语,对厉兆勋也不隐瞒什么。
厉兆勋疑惑不已:“既然如此,以先生的手段凭什么无法烧制呢?”
弥先生苦笑道:“是啊,上次我也烧制出两件,不过可惜,却是无法再次成功,我也尝试过多次,但都失败了。”
厉兆勋挠着眉毛,若有所思的道:“我不一定能成功的。”
“这我知道,听天由命吧……”弥先生叹息一声:“若是能将这个图案烧制在瓶子中,所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所以,我乐意把这些事讲给你听,也是希望你能全力以赴,而不仅仅是忧虑什么,你懂吗?”
厉兆勋痛快的点了点头:“我懂了,先生这是以诚相待,既然如此,小子无话可说,一定全力以赴帮助先生完成宏愿。”微微一顿,他不无贪婪的又道:“这个……据卢庄主说这图案和长生不老有关系,虽说小子还年轻,谈不上死不死的问题,可是……”个中意思再清楚不过,很显然,他也想分得一份好处。
弥先生拍着大腿哈哈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有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小子万分感激先生的坦诚。”说着,厉兆勋恭敬起身深深一礼。
弥先生满意的笑了笑:“只要你能烧制出炼魂宝瓶,我们又何止长生不老呢?”
“炼魂宝瓶?”厉兆勋眉毛一挑,一副好奇心极重的模样。
弥先生神色微微一暗,他忍着不满,淡笑道:“没错,准确的说叫摄魂宝瓶,是一件专门镇压魔魂的瓶子,如果我们有这个瓶子,利益巨大啊。”
厉兆勋心中急转,他隐约的听懂一些,却是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啰嗦了,他恭谨的笑道:“既然先生推心置腹,我也就不客气了,您放心,别的本事兆勋没有,但烧制陶瓷一途,自问还是有些把握的,您只要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就好……”弥先生极为满意,这三天来,他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来自厉氏瓷艺的当代传人,除了斯斯文文之外,就是一个普通人,智慧不错,但却绝对飞不出这落霞山谷,何况还有百多个门人看着,他是跑不出去的。
厉兆勋心思如翻江倒海般兴奋,眼神有意无意间扫了扫壮阔之极的大瀑布,摄魂宝瓶的真正魅力应该是一幅魔图啊,是震慑魂魄的魔图。他隐隐明白了,金书上的图案之所以让人产生晕眩感受,其实就是摄魂魔图对魂魄的威慑力,如果是这样,水晶头骨里更为深奥的图案为数不少,只要假以时日,搞出点名堂未必不成。
“可我就不懂了,那图案如何旋转的呢,我想了好几天都难以理解,还请先生指教一二。”厉兆勋一幅谦卑模样,恭敬的像服侍自己老爸似的。
弥先生哈哈一笑:“这说起来话就多了,这么说吧,天地间万种事物都是旋转的,任何物体都是如此,只是人的眼睛会创作一种固化的假象,而那奇异图案就能返回真正的本相,之所以旋转,也是因为他洞穿了事物本质啊。”
心光闪亮,厉兆勋神魂大震,弥先生简单几句话让他对奇诡图案的认知有了本质上的飞跃,他险些跳起来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