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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小雪靠在阳台的窗边,手里拿着英语演讲比赛的准备笔记,而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古护城河,浑浊不堪的河面上,偶尔漂浮过学生们丢弃的生活垃圾,好似流浪在这河水之中游魂一般,或形单影只,或三五成群,随波逐流,却又不知往何处安身立命。

不经意地,小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口又有一些隐隐的痛,可能是长时间的气结于心,她感觉好累好累,心脏好像再无法负担如此沉重的重压,时常以缓慢而虚弱的搏动表示警告。小雪每晚仍会做骇人的噩梦,多数时候,她会梦见那个跳轨轻生的男子,血肉模糊的一步步逼近她,口中念叨着“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有时,她还会梦到一些离奇纠结的事情,在梦里,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极其的匪夷所思,令小雪自己都不敢想象、难以置信,但是,在这样的梦境里,小雪会好开心,仿佛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忧愁,都消散了,不过更多的时候,小雪会觉得很压抑,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小雪身体里挣扎,小雪感到自己被压得无法呼吸,她想逃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想呼救,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小雪正想得出神,佳佳敲门进来了,她看着日渐消瘦、气色欠佳的小雪很是心疼,小雪和她在中学的时候就很要好,她了解小雪童年的苦闷和家庭的不欢,她相信自己是了解小雪的,她知道自己是小雪最最信任、最最依赖的朋友。小雪见佳佳来找她,顿时来了精神,拉着佳佳,要去学校后门新开的火锅店吃晚饭,佳佳见小雪有了食欲,自然乐得陪她一起去,如果烦恼可以吃掉,别说是火锅,就算是残羹冷炙,佳佳也会义无反顾的陪她去,一口气吃得干干净净。

两人点了好多涮菜和羊肉,两瓶啤酒,还有小雪喜欢吃的芋头粉,桌上大火煮着鸳鸯锅底,浓浓的骨汤,夹杂着辣椒的香味。佳佳把芋头粉都下到了清汤锅那边,嘱咐小雪“你最近上火,少吃点辣吧!”

小雪连连点头,心里暖暖的,有一个这样贴心的朋友真好,小雪想,如果不是佳佳,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段阴暗的日子,她用漏勺捞了满满一勺煮好的羊肉给佳佳,“别总管我,你也吃啊,多吃点!”

佳佳忙笑着端碗凑过去,接下小雪给的羊肉,她边吃边问小雪“对了,你的演讲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雪垂眼看着碗里的芝麻酱汁儿,叹了口气“一般吧,演讲文倒是没问题了,可我对回答提问的环节没有把握”她有些郁闷的说道“我绞尽脑汁的想,也就能找出四五个可能提问的地方,可是昨天付教授帮我看了,她说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佳佳见她情绪沉了下去,忙安慰她“别担心了,等这两天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看看,咱们一起想一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提问的。”

“太好了,太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小雪听佳佳这么说,高兴得差点没把碗中的芝麻酱汁洒出来。

两人酒足饭饱,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天色已变黑,熏熏的酒意,暖暖的微风,吹得小雪有几分醉了,她真希望此刻的自己已经躺到了宿舍的床上,然后舒舒服服美滋滋的卷在被窝了,做个香甜的梦。她最近真的太累了,从早到晚,从身到心,如果能够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不被吵醒,不做噩梦,直到自然醒,对小雪来说简直是奢望和遥不可及的梦想。

刚走到楼梯口,佳佳就发现小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抬头一望,发现吴彩玉站在宿舍门口,远远的就向她们挥手。小雪有点讨厌这个吴彩玉,八卦、多嘴且喜好窥探别人隐私,但是大家门对门住着,也不好不理睬,只好走到前面打招呼。吴彩玉见到人,立刻回条件反射般的叽里呱啦的不停歇“啊,总算有人回来了!”她眉飞色舞,表情夸张的说“我刚逛街回来,宿舍没人,我一掏口袋发现没带钥匙,唉,手机在走之前放在宿舍充电了,想打个电话也没法打,只好在这等了!”她忽然扑向小雪,亲昵的抱住小雪的肩膀“幸好你们回来了,救了我一命。”随即又扮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怯怯的问“小雪,你可以收容我吗?”

佳佳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吴彩玉,差点没笑出声来,幸好她指名要去小雪宿舍,否则佳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这个主儿。小雪只好悻悻的和佳佳告别,然后开门,把叽叽喳喳的吴彩玉让进房间。吴彩玉倒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随后便像在自己宿舍一样,脱了鞋子翘着脚,嘴里嘟囔着“啊,好累啊……”

小雪很是郁闷,却又不好说她什么,只得装作整理桌上的东西,装作忙碌的样子。吴彩玉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仍在一旁自顾自的说着:“唉,小雪,你没发现么,我觉得咱们两个很像?”

晕,和你像?小雪心里嘟囔着,却不得不接她的话“是么?什么地方像?”

吴彩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她垂下眼皮,好像很伤感的样子“我们宿舍总是我一个人,你们宿舍也是,总是你自己。”

小雪强忍住没笑出声来,拜托,大姐,你难道不检讨一下,别人为什么不喜欢和你一块么?谁能忍受你一刻不停的八卦啊,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不要向你泄露个人隐私,免得成为你日后的谈资。吴彩玉见小雪沉默了,以为有了共鸣,便接着说,“我啊,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这句话害的小雪差点失声笑出来,如果你是个安静的人,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噪音了,她心里暗暗的说。

“真的,”吴彩玉仍然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女孩,不像那些喳喳呼呼的女生!就像你们宿舍楚越吧,风风火火,从早到晚不得空闲。”说到楚越,不知为什么小雪忽然感觉烦躁不安,仿佛原本已经安静了的生活,再次被打乱了一样。

吴彩玉没有发现小雪的情绪异常,不识相的问“对了,我好像好几天没看到楚越了,她这几天去哪了?”

“谁知道她去哪了,”小雪闷闷的回答“天天在宿舍抽烟,烦死了,她不在更好!”

“哦——”吴彩玉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可是,你们宿舍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抽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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