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突然质疑,让元小小吓出了一身冷汗,魂穿事件莫名其妙的发生,自己连寻找答案的线索都没有,醒过来之后的害怕迅速被重返古代的兴奋感取代,却差点忘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离奇事件并不是不是一场梦一个玩笑,起初自己一心想救红袖脱离青楼,又有很大的成分是因为自己不愿接受附身的妓女体内,并不是因为同情红袖。元小小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突然觉得彻头彻尾的……孤独。
对红袖扯谎,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自己潜意识就不相信她?元小小摇摇头,事到如今,如果把真话告诉红袖,以她刻薄偏激的性格一定是不接受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一来,几日之后就真的没戏唱了。
元小小不想撒谎的时候谎话总是张口就来,现在刻意要去骗人,却突然觉得张不开口了。
红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忧虑,心里更加疑惑,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说道“东西”两个字,红袖的声音都变了,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脊梁骨直冒上来,激的她打了个寒颤。
元小小努力组织着语言,缓缓的说道:“你刚出生没几天的时候,撞了邪神,我拼死护住了你的一条小命,自己却法力尽失,连仙体都无法维持,只好寄身在你的灵海,之后便陷入沉睡,直到昨天才醒……才知道你有危险,可惜我法力全失,竟然又发现自己的灵体被困在你体内了……我不能眼看着你发生这种事情,只好勉强现身与你相见……再之后,你都知道了。”
元小小胡编乱造了一通,说完后悔的心里直打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通鬼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红袖听完脸色阴晴不定的,她对于鬼神之说向来迷信,所以元小小这通连鬼都骗不了的瞎话她倒是信了七八分,一连串的问:“是什么邪神?我又是怎么装上邪神的?你又是怎么个被困在我体内的?你什么时候能从我体内出来?”
元小小登时绷起脸,一脸神棍的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这些仙家的事情,你千万莫要再问!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一时半会儿是挣脱不开你身体的束缚了!”
红袖将信将疑,又不敢反驳,顿时两人一个在镜子里一个镜子外大眼瞪小眼。元小小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先说:“我若不是你的神仙教母,为什么会关心你,为什么会在意你有危险?”
听到这里,红袖的心里顿时动摇起来,眼圈一红说道:“或许是红袖多心了,如果是我多心,还请你不要怪我!我这些年什么苦都吃过,心里早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啦!这些年也从来没人关心我在意我,我连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儿都忘了。”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元小小好不容易糊弄过红袖去,听见她这么说,心里却半点也欢喜不起来,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实话告诉她,只是想到后果,方才咬着牙把到嘴的实话咽了回去。
看着红袖慢慢镇静下来,元小小说:“等下你努力去睡下,我要扮成你去和金妈妈谈判。”
红袖奇道:“你要和金妈妈怎么谈?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元小小沉吟道:“金妈妈要的无非是钱财,她培养你这么多年,无非是想在你身上大赚一笔,咱们不必出卖自己的身体,换一种方法让也她能加倍的挣钱的话,金妈妈想必也不会舍得为难你。”
红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问道:“你话说的虽然不错,可是我们哪里来的钱呢?”
元小小早就成竹在胸,道:“我自然有办法,你不必担心。只是我办这件事情需要你沉睡,只有你睡着了我才能假扮你去和金妈妈交涉,万一在这个过程里你醒过来,必定会露出马脚。万一穿帮了,不仅救不了你,反而有可能会害了你。”
红袖听后道:“这个倒是小事一桩,我手里有梦甜香,指甲大的一块儿就能睡足五个时辰。”
元小小大喜:“果然如此?这么说只要我在五个时辰内把事情搞定,那就万事大吉了。”
红袖点点头,元小小和红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商议了一番之后,红袖掏出一个小匣子,拿出一段小指粗细的香,掰下约莫一寸长短,放在香炉里点燃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满屋香甜,红袖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元小小觉得自己身上的禁锢越来越松越来越松,突然身子一沉,手指一松,元小小大喜,当下爬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打开窗子驱散了香气,又唤来小桃红给自己重新梳洗了,这才去赵金妈妈。
其实元小小早就把思路整理清楚了,只是还有许多信息不足,比如她要确定如今是不是正式宋朝百业发达的时候,红袖的身价银是多少,如今十分把握已经有了七分,元小小有信心会打动金妈妈。
金妈妈正在拿这个小算盘算账目,见红袖来了,心道,她定是为冯月茹的事情而来。这倒有些麻烦。心里沉吟着怎么打发她,口里却笑道:“红袖不歇息着,怎么想着来看我呢?”
元小小也忙笑道:“红袖倒是特地来和金妈妈说说话的。妈妈不嫌红袖打搅吧?”
金妈妈看看手里的算盘,笑道:“你呀,现在我说你打搅也不成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妈妈一概给你做主了。”一面笑着给红袖让座,一面在心里盘算,这次少不得要对冯月茹略施惩戒了。
元小小坐了,这才说:“红袖这些年多亏妈妈照顾了,虽然红袖平时心里常有埋怨,但是红袖自己知道,若不是妈妈给我一口饭吃,说不定我现在还流落江湖,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红袖口里不说,但是心里对妈妈,是始终感激的……”说着就起来给金妈妈见了大礼,金妈妈一愣,连忙搀起来,说:“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惹人眼热的话?姑娘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就很满足了。”
元小小使劲挤出了两滴眼泪,颤颤的挂在睫毛上,装模作样了好大一番才重新坐下说:“妈妈,红袖虽然没有什么才德,心里也有些计较,今日告知妈妈,一个是为了感谢妈妈的照顾养育之恩,再一个也是请妈妈答应红袖一件事情。”
金妈妈像是头一次认识红袖似地,狐疑的说:“红袖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元小小这才道:“咱们对面自从有了百花楼,兰竹书院,还有那些大大小小十几家小青楼,想必妈妈的生意应该大不如前了吧?”
金妈妈被元小小一下子问到了痛处,长叹了一声,沉吟半响到:“红袖说的是,实话告诉你,咱们的生意已经整整落下五成了,这样下去,唉,恐怕妈妈以后想照顾你也不成了!”
元小小自然听出了金妈妈的弦外之音,心里暗恼,脸上却不得不陪着笑说:“妈妈说哪里话,咱们夜明楼名声在外,金妈妈自然是金银满钵,莫说是什么百花兰竹,就算是它牡丹芍药一并凑齐了,也不是妈妈对手啊。”
金妈妈忍不住沙沙大笑:“看你嘴乖的,哎吆,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你了。”
元小小也嘿嘿赔笑,随即话锋一转,说:“不过红袖也知道妈妈的忧虑,如今百花楼出了一个香姑娘,兰竹书院也有兰姑娘和竹姑娘,咱们夜明楼毕竟也不能一家独大……”
金妈妈见红袖绕来绕去的,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好顺着她说:“红袖又说对了,妈妈心里确实担忧,只是大家都开门做生意,你还能封了人家不成?”
元小小听到这里,悠然道:“其实金妈妈大可不必忧虑!”
金妈妈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禁问道:“难道姑娘有什么法子不成?”
元小小微微一笑,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了四个字:“出奇制胜!”
金妈妈的好奇心完全被这四个字勾起来了,连忙问元小小:“如何才能出奇制胜?”
元小小反问金妈妈,“妈妈可曾考虑过,为什么百花楼和兰竹书院能和夜明楼一较高下?那是因为自古青楼就是这一套,只要寻着绝色的姑娘,就有一拼之力,如果我们不单单是依仗这些个姐妹们呢?”
“青楼不依仗你们姐妹,还能靠什么?难道要靠我这个老太婆不成?”金妈妈好笑道。
元小小正色说:“那么妈妈又想过没有?来咱们夜明楼的客人大多是有什么目的?”
金妈妈想了半天才说:“除了几个公子爷,大多数反倒是商人,他们做生意的谈生意都少不了找一个地方攀关系交朋友,咱们夜明楼的客人也大多是这些人。”
“那么我们如果能够创造一个环境,不仅让老顾客更喜欢夜明楼,也能让许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来光顾,又如何?”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那咱们也挣不了几个钱啊?”
元小小这才说,“金妈妈想错了,我就有一个法子既能满足醉翁的要求,也能满足酒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