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订婚礼会场前,古路最后一次照了镜子。一早起来,她央求飞天龙拿出看家本领,替她化了个妖娆的浓妆,烫了个斜披的媚卷。还是昨晚的那条紫裙,拼了!上裙线再拉低一寸,下裙摆再提高一寸!不,两寸!
夺夫行动正式开始,出发!
砰!出师未捷先撞头,全怪她平时高跟鞋的业务不熟练。
古路提了个纸箱,婷婷袅袅地向八楼宴会厅走去。看起来她今天的大胆变装相当成功,不然刚刚走过去的侯也通为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胸前风光?
进了宴会厅,宾客已过半,古路看到几个络腮胡子、奇装异服的外国骑师,猜想新娘新郎应该到了,便径直走向后台准备区。
罗萌看到古路走向新郎房,将她拉到一边,“古路,你别进去了,那人正在里面!我今天的任务没完成好,那几个外国骑师也太厉害了,哄得马儿不吃草也跑!”
辛婲婲绊住罗萌,古路得以脱身,在她进新郎房前,辛婲婲还对她比了个“V”字。
深呼吸,古路推门而入。进了房间以后,她才发现深呼吸是没有用的,一屋子的男宾让她紧张得快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当她走向窗边那位一袭黑色燕尾服的准新郎时,脑中已一片空白,准备了一整晚的长篇说辞,全丢在了梦里。
丁二看见走过来一个性感美女,眼亮了一下;待看清楚走过来的是古路,呆愣了一下,随后对孙达良说道:“达良,你带她去老同学那一桌吧!”
孙达良站在原地左右为难,这两个老同学,他不知道该帮哪一个。
“丁二,我……我……我……”古路我了半天,我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我要娶你!”
旁边有几个人在吃吃笑,其他闲人丁二倒不避讳,只是费常灿也在现场,这就难看了。“达良、孙达良!”丁二拼命给孙达良使眼色,孙达良却一点一点往后缩。
“不,我是说你要嫁给我!”笑声更大,古路更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要你娶我,我要嫁给你!”
同样慌乱的丁二,推了古路一下,“你快出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有话回去再说!”
古路把手上纸箱放在旁边的桌台上,上前抱住丁二,低声下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被桑念星所迷惑,她和你订婚一定别有所图,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古路抬起头,楚楚动人地望着丁二,“你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世界上最爱你,对你最真心的!”
这时,抱着珠宝盒的段启宇走了进来,他没找到准新娘桑念星,却看到古路这个想当新娘想疯了的女人。
丁二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重重推了古路一把,叱道:“你别再说了,快出去,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古路被推至旁边的桌子,羞而转身,以双手掩面。当她再回过头来时,已双颊浸泪。“你好狠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这十三年来,我哪一点对不起你?”古路委屈泣诉,在场无人不为之动容。
认识她这么多年,丁二第一次看到古路流泪,他的脸上翻涌着复杂的表情,仿佛古路的几滴眼泪激越起了滔天的波浪。他哆嗦地伸出手去,看起来像要替她擦拭眼泪。
另一位被这眼泪击中的是段启宇,他把珠宝箱放在一旁,向那二人走去,走到一半,他又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丁二说了一句,“你骗我!”
“你的眼泪是假的!”丁二瞥见古路身后台面上的一个冰镇香槟桶,他扳开古路的手,那手上还有一些碎冰,“古路,想不到你堕落至此!”
“你的眼泪是假的,你的女人味也是假的,我不想再看到这么假的你!”丁二痛斥古路。
“我天生不会哭,这眼泪是假的!我天生不美丽,这妆容是假的!”古路发狠地抹去了脸上的冰水和妆,“我今天再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最假!”
古路打开纸箱,取出一件大红色传统中式新郎礼服,上面用金线绣着腾龙和祥云,“你的这件中式新郎礼服,我足足缝制了三年,一针一线全是假的!”她将大红礼服扔在脚下。
古路又从纸箱中取出一本三寸厚已泛黄的装订本,“你有各种各样的过敏症,这几年,我用业余时间为你寻医问药,光这一本就记载了几百种偏方,一页一字全是假的!”她又将这本偏方大全扔于地上。
古路再从纸箱中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酒红色的樱桃干,“你最爱吃樱桃,可嫌市面上的樱桃农药太多,我就在家后院种了一棵。如果没记错,那棵叫小古丁的樱桃树已经七岁了。每一年我都会选最好的樱桃晒成干,一颗一粒全是假的!”她再将玻璃罐摔碎在地上,那颗颗樱桃干就像古路破碎的心,滚了满地,丁二的脚下,踩住了最红最大的那颗。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费务小组的那几个也都到齐。丁二觉得风向不对,因为聚观者在对他指指点点,面露鄙夷。其中,费常灿看起来听得很认真,他脸上贯有的笑容不见了,还微微皱起了眉。
为扭转局面,丁二摆出一副委屈深藏的模样,“你有没有想过,你无故对我这么好,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困扰。”
“困扰?桑念星没出现时,你为什么不说这是困扰?你背叛了你的爱情、你的誓言却怪我对你太好?丁二,你良心何在?”古路浑身战栗。
周边的非议声不断灌进丁二的耳朵,逼得他口不择言,“我,我忍受你忍得够久了!一直以来都是你自作多情,我,我甚至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此言一出,众声皆噤。
古路不敢相信这是她爱了十三年的男人亲口说出的话,她后跌一步,苦笑道,“丁二呀丁二,没料想你连李甲还不如,他还能念着点杜十娘的好!是,你从没说过那三个字,可你无法抹去我们这么多年在一起的事实,也无法抹去你对感情不忠这个事实,更无法抹去桑念星是第三者这个事实!”古路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影怎么都在晃动,“桑念星呢,把桑念星叫出来!让她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她是不是不要脸地勾引了别人家的男人!她再高贵,也是最下贱的小三!”
丁二暴怒,“古路,我们从此一刀二断!费总,帮我叫保安,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走!不过丁二你给我记住,我古路不是杜十娘,我没她那么傻,自己去投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说完,古路夺门而出。
古路在说这些狠话的时候,她的复仇已经开始了。
大厅中,前几天刚擦过的灯炮突然爆碎,翻新过的椅子无故断裂,九层婚庆大蛋糕莫名其妙地炸开,许多宾客的钱包手机不翼而飞……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大厅中的慌腾喧哗,也盖不住一声凄厉的尖叫。
惊声尖叫来自新娘房。
刘红莲站在新娘房门口,不停号叫。
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去,那穿着塔夫绸鱼尾礼裙的新娘,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她的背,插着一把刀。
新娘的斜旁,站着古路,她正呆望着自己手上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