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接过鞭子之后,朝法兰克点点头,见法兰克挥了挥手,用足了十成的劲道就这么挥了下去,仿佛是再报淋漓之前挑唆法兰克惩罚刃的仇。
鞭子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啪的一声异常清脆。鞭子上的倒刺将血肉带出,飞溅出线状的血花,被架在铁链上的女子,瞬间皮开肉绽,因为手脚被铁链捆绑住,剧烈的挣扎使得铁链之间相互碰撞,哗哗作响。
手握得死紧,瞬间,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滴湿。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淋漓甩了甩头,汗水直接滴进了眼角。
然而,被锁在铁链上的女子从未哼过一声。
房间异常的安静,只有铁链的碰撞声,以及女子急促的呼吸声。
一鞭子下来,法兰克·霍尔斯已经变了脸色,嘴角的笑意已经不复见了。刃身后的男女都屏息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金发的男子,暗自思索着淋漓给过的警告,似乎这个女子比他们想象中要硬气得多。
法兰克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停下,给了女子喘息的机会。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不自觉的问出口,似乎是希望女子能向自己讨饶。
淋漓点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道,“法兰克,我是你的保镖,不是你的女人,别再让别人误会了。”
语毕,向法兰克身后站着的保镖淡淡扫去一眼。
似乎是企图激怒法兰克,淋漓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说了最不合时宜的话,法兰克脸色铁青,又挥了挥手。
第二鞭,因伤口不停滚出热血,淋漓忽然觉得自己很热,就像发了高烧一样,身体滚烫,心却是冷到极致,从没想过法兰克会对自己下手,真的认清了这个事实,心反而沉静了下来眼神也逐渐淡了下来。淋漓心中似有感应,法兰克的三鞭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对于法兰克,淋漓将其的定位是朋友,如同阿神、沙子这样的存在。
可是,又有谁会对朋友下狠手呢?
或许,对于自己和法兰克来讲,朋友这个定位并不正确。
鞭子交叉的伤口,带来异常的疼痛,淋漓轻轻哼了声,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些微声音。
疼,撕心裂肺的疼。淋漓此刻只有这么唯一一个的认知。想着就这么昏过去,可强烈的自尊心却一次次督促着自己睁开眼来承受。
眼前出现了轻微的幻觉,一幕幕仿佛回到了英国雇佣兵两年的时间。
“你竟然给我装死?”
“起来。”
“装死是吧?”
“起来。”
“不要给我装死。”
“装死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死女人。”
场景不停的变化,不变的却总是有人在耳边一遍遍催促着自己保持清醒,这么讨厌又生冷的如同日本生鱼片一样的声音,却陪伴自己度过一次次的考验。
淋漓渐渐恢复了清醒,大猫的声音真是很“讨厌”。
抬起头,看了眼在自己面前端坐着的法兰克,一入眼却是法兰克的伤心的眼神,淋漓自嘲的笑了笑,总是这样,明明是你做着那样的事情,却好像是我欠了你一样的受伤表情。对于法兰克,自己竟然会完全恨不起来。
淋漓撇了撇嘴,真是见鬼了,自己都是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性格,怎么碰上法兰克,就软了下来。
而这样的自嘲笑意,落入法兰克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紧了紧手,法兰克觉得喉咙有些干燥,“知道自己错了吗?”
淋漓摇了摇头,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终于,法兰克的手再次举了起来。淋漓忽然之间睁大眼睛看着法兰克,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退让。
法兰克黯然,手僵硬的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挥了手。
挥下手的一刹那,法兰克似乎看到淋漓嘴边一抹古怪的笑容,有悲怜,有谅解,有失落,还有一闪而逝的晶莹闪过,却瞬间恢复到波澜不惊,仿佛被鞭打的不是她,神智抽离了肉体,仿佛她只是个看客,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不再被打扰一丝一毫。
只一眼,就看进了法兰克的心里。
等法兰克想要去更深层的探究那一眼到底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时,鞭子的挥出却间接阻挡了法兰克的视线。淋漓也缓缓低下了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慢慢闭上了眼。
第三鞭,带着仿佛要略夺自己所有意识的风声而来,淋漓瞬间绷紧了神经。让自己不要轻易的昏过去。
三鞭过后,是长久的沉默。
刃困惑的看着这个在铁架上已经伤痕累累的女子,忽然想起她在硝烟的战场黑漆漆的山洞中,异常明亮的眼。
跟在刃身后的士兵们,都看着这个挨过三鞭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温室的花朵。
法兰克挥挥手,示意刃将淋漓从铁架伤放下来。
看着女子手上的铁链被解开后,因疼痛而挣扎,致使手腕处已经磨出血痕,身体异常瘫软,刃好心的扶了一把。淋漓感激的看了一眼,似乎想尽最大的努力自己站着,不依附于他人而生存,英国雇用兵团的基本生存法则。
眼神扫过众人,淡淡的却和往昔不同,如同刚刚有了神智的孩童一般,眼中已经失了焦距。
刃想去搀扶淋漓,可是意外的发现淋漓竟然慢慢走去角落,靠着着墙壁坐下,背上的伤痕摩擦着墙壁滑下,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让我休息一下。我自己可以走出去。”喃喃的似乎是无意识的说道。
可淋漓眼中的神采却在慢慢清晰,果然,刚才自己刻意摩擦墙壁起到了效果。
这句话,以前在训练中,淋漓只对大猫一个人说过。
法兰克有没有再看自己,淋漓不得而知。
然而,金发少年意外和自己的主子有了眼神的接触,竟然在法兰克的眼睛中看到杀意,而朝淋漓下手的女子,也被主子的一记瞪眼惊骇的失了魂魄,那一眼中,隐藏着一种浓厚的警告。
挥鞭的女子心里咯噔了一下,终于摸清铁架上的女子对于自己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求不得,却又舍不得放手。恐怕甚是贴切。
法兰克带着众人离开,留下淋漓一人在刑房。
等法兰克带着众人离开后,淋漓左右环顾,感觉有了一点力气之后,挣扎着要走出门口,才扶着墙壁起身走了出去。
那个朝自己下手的女子,鞭鞭都往自己左肩上的旧伤下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想乘机废了自己的手。
推了推左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看来要赶紧找医生了,刚走出几步,腿一软,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布?”声音异常干涩,喉咙口似乎有着些微甜腥。
没有向淋漓解释,管家是如何通风报信给自己的,自己又是如何第一时间赶来,环抱中的女子似乎已经快要失去了神智。身体不正常的抖动着,衣服已经湿透,带着凉意,身体却滚烫如火。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秒,布兰诺听到了淋漓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左手没有知觉了。”
抱着昏迷的淋漓走向她的房间,布兰诺在转角处,看见法兰克隐在角落中。
“哥。”轻轻唤了声法兰克。
法兰克微微应了声,想要从布兰诺怀里强硬的抱过淋漓,就见布兰诺往后缩了缩,而同时,布兰诺怀里的女子也朝后缩了缩,想要避开法兰克的手,而这样的举动令布兰诺当场黑面。
“你刚才没昏迷?”布兰诺的语气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有三秒钟。”淋漓清了清嗓子,虽然自己很想昏过去,但因为自己的过分强悍,没有昏迷,碰巧来了个人力车夫小布,自己当然也不会介意。可这个时候,还是撒个谎来得比较合适,比较应景。
伸出的手没有缩回,法兰克的目光装上女子苍白无血色的脸和滴落在大理石瓷砖上的血,瞬时变了脸色。
淋漓接触到法兰克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心中对法兰克已经有了戒备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映,盘算着法兰克是否会为了弄脏了他的地板而发怒,尴尬的一笑,“抱歉,地板我等等就收拾干净。”
听到淋漓的回答,法兰克一愣,沉默的看着淋漓。
抱着自己的布兰诺听到这句话,也是一僵。
淋漓这句话,看似带着谦恭,其实夹杂着十足的伤人功力,并不比法兰克的鞭子力道弱。
“哥,我先带淋漓上楼了。”小布和法兰克说道,却发现法兰克的眼神黯淡的可怕,布兰诺抱着淋漓转身上楼,留下法兰克一人在原地,失落的像个孩子。
淋漓的房间
“别这样对我哥,好吗?”小布怯生生的声音在耳旁想起。
“我怎么你哥了,被鞭的可是我,小布。”淋漓哀怨的叫道,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左手的伤口也已经处理了,看医生的表情,淋漓知道并不乐观。左手的伤痛被漠视,心中却有着微微的刺痛。
“你那句话差点气得我哥吐血。”布兰诺为法兰克争辩道。
“我都快被你哥鞭得吐血了。”淋漓大声嚷嚷道,此时站在门外的法兰克身体一震,已经抓紧门把手的手却松了下来。
看女子如此生气的摸样,小布也放软了态度,“我哥这次是不对。”
“哼。”淋漓冷冷一哼,“小布,你也给我出去,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等小布晃荡着脑袋除了门,淋漓缓缓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