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瓶儿,你看!饺子皮要这样弄,才会薄一些,下锅煮的时候也不容易烂开,起锅后饺子馅儿才能煮得更加可口适中。”芳姐儿在案旁包饺子,一边指点着瓶儿。
瓶儿不停地点着头,若有所悟,笨手笨脚地拿着饺子皮,填好馅儿后,慢慢地捏弄着。
芳姐儿见瓶儿认真的劲儿,莞尔一笑后,忙起了自己手边的活儿。
今日就是大年三十了,芳姐儿不停地指挥丫鬟婆子准备着各种食材——“下锅煮成白肉”,“那汤将表层的沫打掉留用”
“山药蛋子再多弄些出来”
“这鸡毛没拔干净快去弄好”
……
不停有人上前回着话儿,芳姐儿一一回应着,大伙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卷起袖口,芳姐儿拿锅上火,吩咐着烧火丫头“大火!”
烧火丫头迅速拉起了风箱,顿时灶膛子里的火大了起来,舞动得欢实起来!
五个鸡蛋抛起,长柄大勺在空中一磕,“珂珂”声连响!
大勺一挑一挥,蛋壳掉到了堆放烂菜叶、菜梗子的垃圾筐里,鸡蛋顺从地掉进了热辣辣地锅里,碰到油后,“吱吱”响起!
煎鸡蛋的香味,弥散开来!
拎起选好的菜蛇一甩,菜蛇朝厨房的木柱子上飞去,芳姐儿拿起一把锋利小刀,随之甩出,在菜蛇抵达柱子上的分秒之间,小刀“铛”的从菜蛇的头部穿过,将菜蛇定到了柱子上。
芳姐儿从菜蛇皮的开裂口处下手,“唰”的一下,将菜蛇皮完整地取下。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如高空流水直击而下,没有一丝滞碍。
整个动作历时三秒,边上烧火的丫头与厨房里的几个婆子丫头,看到这一幕,嘴巴子不由自主张大了!
有人不由得揉着眼皮子,怀疑自个儿刚才到底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看到边上熟人那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确信自己没看错!
顿时,众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自己这回真正遇到厨界高人了!
热辣辣地眼神牢牢盯往了火塘边持锅炒菜的刘小姐。
芳姐儿没有注意到边上众人的惊讶与变化,迅速地将炒好的菜装盘,出手如刀的烹制着下一道菜,不时出声喝着“丫头,火再大一些!”
“唉,马上。”烧火丫头满脸崇拜,双眼亮晶晶地瞅着芳姐儿,手脚利索地拉着鼓风箱。
芳姐儿手掌中的锅子仿佛活过来一般!在“飞云山庄”众仆役面前上演了一幕幕神话般的动作与轨迹!
连锅带菜,空中三连翻后坐稳!
长柄大勺如同长在芳姐儿身上的第三只手臂般灵活!指哪到哪,芳姐儿不回头,也不会在半空中滴下一滴油来!
回旋转身,脚步不停,芳姐儿身后的各种收拾干净的食材,快速在芳姐儿手中的雪亮快刀下化为薄薄、透明、精致的切片,大小一般的颗粒,齐整如一的丝儿,又快速下锅!
“唉!唉!孙保,快到大厨房来看啊!厨艺高手!你小子不是想到厨房做事吗?!如果不去看上一眼,保你终身后悔!”一小丫头跑出厨房,拉着山庄一正打扫的歪帽清秀小厮就往厨房方向冲。
“翠儿,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不好。”莫名其妙的小伙子不解平日里文静的丫头这会儿怎会如此激动!
“我跟你说啊!咱少爷的那位干姐姐,你知道吧!?”
“知道啊!就是那位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位刘小姐吧?”
“对,对,就是那位刘家小姐,昨儿个到大厨房来了!昨儿个一整天,这位刘小姐一直没动手做菜,就只是在边上不停吩咐着我们这些厨房里的婆子丫头们做事,当时大伙儿还猜,这么一位美娇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又长得那么好看,指不定就是个只说不练的嘴把式呢,还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不料,刚才这位刘小姐一出手,嘿!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翠儿你快说啊!不要掉我胃口,好吗?”
“刘小姐看上去那么美而文静的一个人,一出手就把厨房里的人全震住了!你不知道连厨房的几位管事都当场傻眼了!”
回过神,那小厮已然跑远了。
小丫头翠儿在后面,挥手喊着“你等等我啊!”随即跟着往厨房跑去!
一传十,十传百!
能放下手中活计的“飞云山庄”里的下人,往大厨房集中着。
不一会儿,芳姐儿三米外聚集了很多人,正集中精神的芳姐儿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厨房艺术里,回不过神来!
出手越来越快!
挪腾转移间,快、准、奇、巧、悬!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那菜刀、那勺子出乎意料、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那里!打击着众人的绷紧而脆弱的神经!
本来正包着饺子的当家少夫人,见火塘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不悦,透过人墙看到里边自家夫君的干姐姐正舞动着,众人时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心中好奇,走上前去。
众人见当家主子来了,纷纷让路与瓶儿。
瓶儿看清楚了,也被震撼了。
芳姐儿手上、臂上成排的饺子,个顶个的饱满好看,那饺子如同活过来一般舞动着,在芳姐儿的手中、身旁飞舞着!
若圆、若圈、若线、若排!
芳姐儿一抖手,若乳鸽投林般飞入滚滚的热水锅里,却没有溅起一丝水滴!
若飘荡而下的鹅毛白雪般,在热水中如花般徐徐荡漾而下。
转过身,拿起一个完整的南瓜,手中半寸小刀飞扬而起,在芳姐儿掌中旋转六圈儿而停,灰黄色的南瓜皮纷飞而落,落刀毫不迟疑地在南瓜上挪动着,渐渐成型!
一个鱼形的南瓜盅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菜案上!
就连出身官宦人家的瓶儿都楞眼儿了!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瓶儿见芳姐儿捞起锅中热轩轩的饺子,上前开口问道“姐姐,这么精致好看的南瓜要做什么用的?”
陷入做菜的空灵之境的芳姐儿被瓶儿的话惊醒过来!
愣愣看了跟前的瓶儿一眼,回想起自己的所在,见边上众人如同恶狼般闪现着绿芒的眼神,不禁被吓了一跳!
“嘿!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没活儿干了吗?!”回过神来的芳姐儿见这么多人放下手中的活,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不悦!俏脸微沉,娇喝出声,气势凛然,虎虎生威。
众人心中一跳,巍然的气度迎面扑来!不由自主地正身齐声回到“是。”迅速往自己该在的地方散去。
此时众人皆没有想到这位刘小姐不是自己的主子,皆恭敬地听命散去,不过众人眼中皆透露着敬服之意。
瓶儿也被芳姐儿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威严震撼到,但是始终也是大家出身!见识过的大场面也多,马上回过神来,对芳姐儿的表现很是心悦诚服,笑道“姐姐不愧是姐姐,有气魄!”
芳姐儿尴尬地发现自己无意间逾越了主人家,对别人家的仆役下人强制发号施令,干笑着“瓶儿,你看这事弄得。”
“没什么,姐姐既然已是“飞云山庄”当家少爷的干姐姐了,难道还指挥不了一众下人吗?!不碍事的!姐姐若真当瓶儿与夫君是一家人,就不要再感到不好意思了。”瓶儿十分喜欢芳姐儿,加上刚刚目睹了芳姐儿那神奇精彩绝伦的一幕,瓶儿认定自家夫君的这位干姐姐是位有真本事且明事理的人,心中自然愿意亲近!心中渐渐将芳姐儿也当作了自己的姐姐来看待。
瓶儿只是心中有些狐疑:自家夫君的这位干姐姐刚才展现出的气度与威仪,不是平常人家能养出的,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肯定来历不凡。
瓶儿心中暗自下着结论。
若芳姐儿知道瓶儿此时的想法,定会失笑出声,什么来历不凡啊!这一世自己只是小户人家出生,只不过受过二十一世纪开放、平等的高等教育,无形中拥有了与旁人不同的气韵而已。
“大家,手脚麻利些,天色不早了,马上就要上年夜宴席了。赶紧着点!”芳姐儿掐着时间,吩咐着众人。
“知道了。”
“您就放心吧!”
不用厨房管事的催促,众人笑嘻嘻回应着。
今年的大年三十热闹欢喜的气氛更加浓郁了!
芳姐儿却没有料想到,今日里一时间的展露,为自己带来了预想不到的好处。
在“飞云山庄”方圆百里内的绝对势力范围内,能进“飞云山庄”的人,哪个没有自己独特的本事,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进来的,放出山庄,在小范围内也是一个个人尖子。
这样的一群人见过芳姐儿精湛的厨房手艺后,回去后遇人夸赞不已!无意间为芳姐儿打响了名头,为芳儿接下来做生意,开饭馆做足了宣传。
这也是芳姐儿事先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