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辛万苦地驰过山坡,众人欣喜异常,总算是到江塘码头了。
打眼看去,三人却大吃一惊,码头四周密密麻麻到处是官府中衙役打扮的人,正在四处查问着码头上的百姓,到处一片马嘶人吼!
芳姐儿看着四周情况,心中发虚,看向徐文杰,只见徐文杰的脸色也一片煞白,芳姐儿低声问道“三叔,这回怎么办?想从码头上船恐非易事了!”
徐文杰阴沉地看着远处码头的景况。
此时天已暗下来,四人乘坐的简陋马车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有两个军士看到了车子,走近过来!
“唉!干什么的!下车,检查!”一军士叫嚷着,手中的长矛隐隐冲着芳姐儿三人。
徐文杰一笑,利索地跳下马车,谄媚地笑着招呼“两位兵爷,两位兵爷,车内是我家老爷和小少爷,老爷还生着病,不能被打搅到。您行个方便吧!”衣袖中偷偷递过去十两纹银。
军士捏着到手的银两,也客气了些,回笑着“哦,当然,我等自也不想惊扰到老人家,不过现官家老爷追得紧,我等有公务在身,随便看上一看也就是了。”
徐文杰对自己的易容手艺是放心的,回头冲芳姐儿恭敬地问道“少爷,您看!”
芳姐儿看着徐文杰低眉顺眼的管家样儿,心中佩服,演得还真像!迅速点头示意可以检查。芳姐儿又回头冲军士道“两位军爷,老父年事已高,这回又病重,寻思着回老家,意图个落叶归根。请行个方便!”
“不要啰嗦了,我等看看就走,若没有贼人,谁还会为难尔等不成!”军士十分不耐芳姐儿文绉绉的说辞,铜铃大的眼珠子一瞪。
芳姐儿低头让开道。
似乎对芳姐儿的退让感到满意,军士自得地上前掀开车帘子,往车厢内一瞅,只见一满脸褶子的老翁用被褥盖得严实,躺在车内,闭目,睡着了。
军士打量了一眼,就走开了,心中认定就是一垂垂老矣的老翁了,于是让开道路,大摇大摆地往旁边去了。
杨坤笑嘻嘻地笑着,芳姐儿心中也松了口气,与徐文杰相视一笑,驾车往前而去。
往前一百米左右,人群中闪出一魁梧的布衣男人,徐文杰看到男人的招呼,指挥着杨坤靠了过去,芳姐儿一看是昨日派出去找船的两个跟随中的一个。
“少当家的。”布衣男人低声喊着杨坤。
杨坤指头凑到嘴边一嘘,看旁人并没有看到这边,“不要叫我少当家的,我现在只是个书童,你有事儿找公子和管家。”杨坤朝徐文杰与芳姐儿一指。
布衣男人示意明白,徐文杰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边上公子打扮的少年不就是昨日被自己几个打劫了的人吗?!现在怎成了公子?!布衣男人心中疑惑,但还是冲芳姐儿笑了笑,便冲徐文杰而去了,“徐三爷,小人已经找到了船只,但此处码头已被官府的人重重围住,小人便将船只安排在下游一些的涂滩那里了,那里到处是一人高的芦苇之地,能够掩人耳目,上船也方便。”
徐文杰刚才还在为如何上船发愁,闻之大喜,带着芳姐儿与杨坤随着布衣男人而去。
淮河涂滩之地,马车已然通不过,几人下车而行,杨坤背着昏迷的胡天虎,芳姐儿在一旁照顾着。
淮河水哗哗流淌向远方,河岸边,五人艰难穿行在高高低低的灌木丛中,忽闻前方有异响!
五人闻声停步,诧异地摸着向前看去,众人大吃一惊!
只见河岸滩涂边上也已是遍布人影,亮晃晃的火把随着四处走动的人影跳跃在芳姐儿五人眼前。
是官兵!
缩回脑袋,芳姐儿问着“三叔,好像过不去了,现在怎么办?”
徐文杰没有回话,细细打量着前方。
五人所在之处正处于一高崖之下,崖下密密麻麻的树木与灌木,离河岸也较远些,岸边的官兵暂时搜寻不到这里。
“戛戛,戛戛”,正当众人手足无措之际,头上崖顶传来一片马蹄声,不一会便停了下来。
芳姐儿随着看向崖顶,一众官兵手执火把环绕站定,中间之地空出,两人打马在前停住,芳姐儿看去,是两个当官的打扮,并认出其中一人正是熟人——云赦!
云赦在杭州之时就向自己表达了爱慕之意,并且在自己离去后竟然还找人来寻自己,芳姐儿此时看到云赦,心中惊慌之极,不知如何是好!云赦此时出现在此地,难道还是来寻找自己的不成?!
芳姐儿越想越乱。
崖顶,银线金翅,威风凛凛的云赦坐在马上,看着崖下河边的搜寻,打趣地同身边的人道“文忠兄,不想此次欧大人竟会派遣你来捉拿贼人,看来文忠兄在欧大人那里很是受到重用啊!”
边上,一脸黑须如同铁塔般的彪形大汉,朴实的壮脸上,遒劲纠结,嘿嘿一笑,道“云兄,我就一粗人,承蒙欧大人看得起,此次派下的捉拿贼人的任务,小弟我等自当义不容辞!话说回来,云兄不在杭州城内享福,来此地作甚?”
“小弟近日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得到消息,可能会来到这淮水边上,不想却遇到文忠兄。”云赦笑嘻嘻回着话儿。
“那可巧了。”彪形大汉状的官员应着。
这时,一骑马小校打马前来,跪地报道“禀钱千户大人,从中午时分,小人率众搜寻淮河码头,直到此时仍未见到贼人的踪迹。”
姓钱的千户大人,闻言,虎目一瞪道“算一下时间,若贼人路上顺利脱逃的话,今晚肯定会到达岸边,尔等不可松懈,继续搜索。”
跪地小校拱手朗声“得令”,随即翻身上马,往岸边驰去。
崖顶的动静被崖下的众人听到,缩缩脑袋,众人互相看看,吞了口唾沫。
芳姐儿低声问着“三叔,现在怎么办啊?”
徐文杰低声沉着道“我有个主意,胡二跟我走,坤儿你与芳姐儿留在这里。”
胡二就是那布衣男人的名字。
杨坤与芳姐儿看着二人无声地闪入灌木后,不见了。
见杨坤还背着昏迷不醒的胡天虎,芳姐儿想到杨坤的武功高于自己,若来了对手,他也算一个好帮手,就对杨坤道“小弟,我来扶着胡天虎当家的,你的功夫好些,你腾出手来好打人。”
杨坤一想,也是,自己认得的云哥是个姐儿,她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于是应声将背上的胡天虎放倒在地上,芳姐儿在一旁看护着,杨坤手执雪亮钢刀警惕透过灌木丛的打量着四周。
河岸边,还是人来人往,吵嚷着。
等了好一会儿,前方的灌木丛晃动起来,黑呼呼地闪身出两个人影来,隐隐看去头戴钢盔,手执长矛,还能看到长矛尖上冷冷的光。
是官兵的长矛!
坏了!撞上搜寻过来的官兵了。
杨坤与芳姐儿心头同时闪现过这样的念头。
窸窸窣窣,对方的衣服摩擦到灌木发出了声响,听着脚步声,杨坤紧了紧手中的钢刀。
芳姐儿心儿猛跳,右手中的宝剑也紧了紧,左手使劲搂着昏迷的胡天虎。
黑夜下的人影,近了!
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