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杭州城的时候已是傍晚,走在城里,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悬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照亮了黑暗中的路,也温暖着陌生客的心。
忆雪和白朗走到城门口,城门刚要关闭,两人加快了步子走进去。
“丫头,你看那是怎么回事?”白朗停下步子,指着前面喧闹的人群。
忆雪眯起眼看过去,只见一个门前挂满了灯笼的绣楼前挤满了人,呃,男人。
“咱们也过去看看吧,丫头,来。”白朗忍不住想去看个究竟,也不管忆雪愿不愿意,抓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两人在人群里挤啊挤,终于挤到了最前面,抬头一看,这绣楼竟然还关着门,门额上写着‘醉红楼’三个大字。忆雪看见这三个字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名字倒真有些像苏州城的万花楼,不会这也是一个妓院吧?忆雪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不少人拿奇怪的眼光看她,于是慌忙低下了头,扯着白朗退了出去,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里。
“怎么了丫头?”白朗奇怪的看着她。
“呃,那是,呃,一家妓院。”忆雪有些尴尬的说出口,可没想到白朗比她还要笨。
“妓院?什么是妓院?”
“呃,那个……”忆雪此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大大的缺乏,这该怎么解释呢,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清楚,梨花村也没有这样的地方啊,只是听飞儿说过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快看,门开了,大家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凑凑热闹。”白朗说着就要过去,忆雪慌忙拉住他。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起进去啊!”白朗一脸不明所以。
忆雪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没发现进去的全是男人吗?”忆雪指着门口说道。
“是哦,那这样,”白朗伸手弹了个响指,星星点点落在了忆雪身上,忆雪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那身羽衣已经变成了男装,“还不错,是个俊秀的少年郎。”白朗颇为满意的看着忆雪点了点头,“只不过,比我还差了点。”
忆雪对自己的这身打扮也是很满意,也就没跟白朗计较,拉着他进了醉红楼。
楼里格外的热闹,刚刚等在门口的那些男人此时全聚集在了大堂内,大堂内有不少的桌椅,再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高台,应该是用来表演用的。忆雪欲再往里走,只见一个红衣绿衫的老嬷嬷堵在了他们前面,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身上有着浓浓的脂粉味。
“两位公子,看着面生呢,可是第一次来咱们醉红楼啊?”
“呃,是的。”忆雪拱了拱手笑道。
“看两位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想来今日定是为了咱们柳叶儿姑娘来的了?”
“柳叶儿姑娘?”忆雪怔了怔,忽得又笑了,“是了,我和这位公子听说贵楼有位柳叶儿姑娘,才貌双全,今日特来拜会。”
“那可是真巧,两位想来还不知,今儿个可是咱们柳叶儿姑娘第一次登台路面,两位请里面坐。”嬷嬷领了两人在一旁的空桌边坐下,又倒了酒水放在二人面前,“表演这就开始了,两位公子慢慢欣赏,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叫我柳嬷嬷就是了。”
忆雪自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手里,那嬷嬷便笑了合不拢嘴了,连连又夸赞了几句才离开。
忆雪把酒杯推到一边,自又倒了杯茶,微微润了润唇,放下杯子抬起头就看到白朗吃惊的盯着自己。
忆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东西啊!“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丫头,你考过这儿吗?或者说类似这种地方?”
“没有啊,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那你怎么能跟那个什么嬷嬷有问有答的?”
“哎呀,什么事都要用脑子的吗,书上差不多就是这么写的,这就叫不出门却知万里事,跟着学着点。”忆雪有些洋洋自得。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我那套本事了?”白朗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忆雪柳眉倒竖,这是她发怒前的征兆。
“没,没有,我是说,丫头真聪明,什么都懂。”白朗一脸谄媚,手里端着茶杯举到忆雪的唇边,“喝茶,喝茶。”
忆雪接过茶杯只是斜了他一眼,不愿再跟他计较。这时柳嬷嬷又走了过来,笑着说:“两位公子,您看,咱们有一位老顾客刚过来,可是已经没坐了,想跟两位……?”
“不行!我们又不认识他,凭什么跟他坐一桌。”白朗头也不回的回绝了。倒是忆雪回头看了看站在柳嬷嬷身边的那个男人,却是吃了一惊,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他身上有着一种硬朗的气质,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眼睛,如泉水一样清澈,却也如泉水一样深沉,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忆雪竟有了想结识他的欲望,于是不顾白朗阻拦,起身,拱了拱手,笑道:“请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冷毅。”那人也冲她笑道。
“原来是冷公子,在下姓白,这位是我的哥哥,请坐。”忆雪礼貌的让了坐。
“多谢!”
待他坐下,忆雪才发现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从打扮的人,想来这位冷公子定然非富即贵了,忆雪待还想跟冷毅说些什么,就看到台上表演开始了。
一阵白烟飘过,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标致的美人儿,一身绿色的衫裙,婀娜的身段,在台上来回跳动着,时而回旋,时而跳跃,加上那长长的水袖,竟不像是人间的女子,比那天上的仙女也不为过。
台下的男人们看的更是如痴如醉,忆雪稍稍回头,看到白朗也是一脸着迷的样子,心下有些不乐意,那冷毅虽然没有痴迷的表情,却也是看的格外认真。待忆雪再把目光调回台上,却发现伊人早已不知所踪,台上换了别的姑娘。忆雪伸手戳了戳白朗,小声取笑道:“流口水了。”
谁知白朗竟然真的拿袖子抹了抹,然后又是一脸认真的去看台上的表演了。
忆雪叹了口气,男人啊,唉!于是起身往后台走去,想去会会那位柳叶儿姑娘,因为她总觉得她身上有着不寻常的感觉。
忆雪不想被别人看到,偷偷的到后台溜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想见的人,不觉有些失落,欲回去找白朗离开,又回到了大堂,却看见那柳叶儿正风姿绰约的站在白朗的身边跟他喝酒,而那个冷毅早已经离开了。
忆雪走上前冲着柳叶儿笑道:“柳姑娘那支舞,可真是美极了。”
柳叶儿仔细的看了她一眼,眼儿一转,温婉笑道:“多谢公子夸赞,若是公子爱看,以后多多来给叶儿捧场就是了。”
“对,丫……,呃,咱们以后可以经常来嘛!”白朗笑眯眯的插话道。
忆雪冲着柳叶儿笑了笑:“看来我哥哥是有些醉了,我们也要离开了,改日一定前来给柳姑娘捧场。”说完一手架着白朗离开了。
刚出醉红楼的门口,白朗不乐意的嚷嚷了起来:“我哪有醉,我只喝了一杯好不好?”
“那你还想再喝几杯?”忆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白朗发现忆雪有些不对劲,于是一个箭步跟了上去:“丫头,你怎么了?”
“没怎么,”忆雪停了脚步,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他:“我总觉得那个柳叶儿奇奇怪怪的。”
“我怎么没觉得呢?”白朗挠了挠头。
“那是因为你所有的感觉都在她脸上了!”忆雪讽刺道。
“好了,我知道我有些失态了,嘿嘿,丫头,我下次一定仔细观察好不好?”
“下次?”
“呃,不,呃……丫头,咱们今晚住哪?”白朗转移话题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忆雪瞥了他一眼,“客栈。”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不再答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