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与叶曦霆耳鬓厮磨,个中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诡异。江月双手握着神杖,仔细感受院子里的气氛,倒不是去感受两人调情的暧mei情愫,而是观察缠绕在院子内外的结界隐线。江月很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那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她所见到的现象。从进入大院起,江月就隐约察觉院子四周飘散的妖气,这种妖气与天妖女王身上的很不一样。虽然都是道行高深的妖法,但因为施法者的心性各有不同,其散发出来的妖气便存有一定辨识度。天妖女王的妖气带着些许香甜,让人有昏昏欲睡的错觉。而此处的妖气透着血腥,无处不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要问为啥江月不直接冲上去给坐在龙椅上的叶曦霆两巴掌,让他立马从温柔乡中清醒,答案很简单:她不能。经过几轮“尖叫”测试,她发现虽然她能一清二楚地看见叶曦霆和“自己”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但院子里的叶曦霆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铺设江月面前的这重结界有较强的阻挡作用,除了可以阻挡她进入,甚至连她的影像与声音也被隔绝在外。若非结界破损,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江月想用在迷途谷破除结界的招数来应对,一会儿飞上半空盘旋观测,一会儿摸摸墙壁敲敲砖,按理说这么小的一个院子,结界薄弱口应该不难找到吧。可任凭她折腾了快半个时辰,还是摸不着门道。
月亮越升越高,眼看院中的叶曦霆和“自己”已经从龙椅转战去了内室,不时传来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江月怒从中来,举起神杖打算跟结界硬拼了。神杖刚碰上结界的隐线,她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量震飞十米,呈抛物线坠落在地上,第一次硬拼失败。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江月起身欲换个方向再试一次,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立马旋身一记扫堂腿,却发现来人双脚悬空,低着头不苟言笑地望着她。
“你比月要冲动许多。”萧潇落地,为江月拾起跌落一旁的双龙神杖。
江月当然知道他说的此月非彼月,皱眉轻问:“萧大哥怎么也来了?是大哥的意思吗?”
“不是,是冥帝。”
“冥帝?”江月一愣,怎么扯上冥帝了,萧潇的出场不都是跟桓月大哥有关的吗?
萧潇微点头,答:“冥帝说,‘只要江月开始不经大脑地使用神力攻击结界,你就把她带回来吧’。”
“呃,很好。”江月轻咬下唇,什么嘛,原来早就看穿她的全盘计谋,想必他们也知道叶氏兄弟出事的真正原因吧。很好,一群人不动声色的把她当猴耍,别让她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今天这一笔算是记上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江月转头问:“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让我来一趟?”
“这是冥帝的意思,你去问他吧。”萧潇的话语依旧是那么不温不冷,真搞不懂大哥怎么就好这一口。
江月指一指院子,蹙眉问:“可这里怎么办,总不能放着这个烂摊子不收拾吧?”
“这个烂摊子不是你我能收拾的,先回去再说。”不同她多费唇舌,单手环上她的腰,一串听不清楚的咒文,两人便被一道白光围绕。待江月睁眼时,她已身处冥宫内殿,冥帝与冥后便华丽丽地坐在内殿高堂之上,殿中还站着桓月和蓝星,萧潇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桓月的身后,全场角色都在注视独自立于内殿中央的江月。
江月嘴角挂着假笑,虽说平日常与桓月念叨冥帝的八卦,可在顶头上司面前她还是很识相的收敛爪牙。场上也有她不认识的人物,比方说坐在冥帝身边一直好奇地看着她的女子,如果不是她戴着后冠,江月还以为是冥帝新收的一名嫔妃。本应是更早见到这位被冥帝宠的上天的冥后,可听说冥后前些日子身体抱恙不宜外出,截至今日江月方能一睹芳容。确实是一位娇柔可人的女子,低眉顺眼地挨着冥帝,一颦一笑都激发他人保护欲,就连江月都不禁为此感到动容,心中暗叹:原来真有人长得像小白兔啊,难怪被冥帝这只大灰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江月的感叹还维持不到三秒,小白兔的话语便令她犹如当头棒喝:“阿澈(冥帝原名东方澈),你看她笑得好假啊。”
听到此话,江月脸色微僵,原来冥后不是小白兔,而是小白狐,哎哎,果然跟冥帝一家亲。为了缓解气氛,更重要的是为了解决返回冥宫的真正目的,江月转话题谈起刚才在渊国皇宫的遭遇。只见江月声情并茂地交代故事的来龙去脉,自动省略叶曦岚说爱上她的段落,立马谈论“如何破解结界”,全场人的脸色几乎在同一时间黯淡。唯独冥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江月,似乎在暗示什么。
沉默许久,冥帝总算开金口了,却也不是直奔主题,道:“关于这件事,天妖女王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吧。”
这年头,不单是说曹操草草就到,就连说天妖女王天妖女王也到。江月看见天妖女王的突然出现有些傻眼,但既然真相掌握在她手里,冥帝能把她也调度过来也不出奇。天妖女王仍是一身亮眼的红衣,精心绾起发髻服帖地展示着女王的高贵典雅,踏着沉着走向殿前,不卑不亢地向殿堂之上的两位欠身行礼。转头望向江月,微微一笑,道:“儿媳,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碰面了。”
“女王您先别忙着叙旧,把事情的真相跟大家说说吧。”冥后一句话,道出了江月的心声。
这个真相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今日之事竟是二十三年前种下的果。那时候天妖女王刚怀上皇子,碍于人与妖的种族不同,女王为求顺利产下孩儿,不惜向魔族跪地恳求借用一件魔器安胎。可当时妖魔两族存有心结,自然不肯将魔器外借。
“当年我也是太冲动了,看他魔族如此不近人情,我便单枪匹马夜闯魔宫,顺手便把魔器带回渊国皇宫。”天妖女王边说边轻叹,神情有些许不自然。
“后来呢?”江月问。
“后来我顺利产下他们两兄弟,自知理亏,便带上魔器亲自去魔宫负荆请罪。原以为魔族的人应该会将此事作为挑起两族战争的话柄,却不料从魔族长老口中得到八个字:魔君附体,好自为之。魔君是灭世的妖魔,我当时就吓坏了,连忙向他们套问破解之道,可他们只是摇摇头,不在言语。再后来,听说那几位魔族长老都相继离世,新继任的长老对此事亦是只字未提。”
起初两兄弟并未出现魔族长老所说的“魔君附体”,两人与寻常妖族孩童无异。天妖女王虽不尽信魔族长老的话语,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从渊国皇宫把两兄弟抱回天妖族,请求天妖族长老的帮助。天妖族长老得知此事后,答应为两兄弟植入封印魔性的结界,但条件是女王必须与人类断绝往来,重掌天妖女王之职。本以为事情因此而结束,不料在两兄弟被送还渊国皇宫的途中,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说是天妖族与皇族军队对峙焦灼之时,一道凌厉的紫光自其中一字身上向众人袭来,被袭者全员遇难。逃过此劫之人要么得了不治之症,要么失了心疯。
“事情发生后,我又将兄弟两人带*内,经族长和众长老再三检查,发现霆儿身上的封印已经被解开。我担心魔君要附身霆儿,便忍痛废了霆儿的妖法。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霆儿才是继承天妖的妖王,他的妖法怕是两个岚儿都不一定能制得住。”
“叶曦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吧?”江月心想:若他知道此事,不气到吐血才怪呢。折腾了三十章,原来他自己才是妖界最强的人物,只因为半路杀出来的魔君,改变了今后的人生。
自打听到“魔君”二字,冥帝的眉头就没松开,问:“他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为何魔君又附体在叶曦岚的身上?您当初难道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防范吗?”
天妖女王苦笑,答:“怎能不防范呢?霆儿已经当不成天妖族的继承人了,我总不能连岚儿的妖法也废了吧。但魔君的厉害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用自己一半的气血在岚儿体内植入血咒,若他有朝一日魔性大发,我便能及时用血咒制止。”
听到这里,江月不禁暗松一口气,原来还有解决之道,只不过要牺牲天妖女王也太残忍了。正想开口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案,天妖女王的后话又让众人重下苦海。
“但是,我前两日调息运功时,发现自己与岚儿相连的血咒竟然毫无反应。在儿媳入宫之前我曾先行试探岚儿,不但发现岚儿已被魔君控制了身体,就连血咒也不知在何时被他破解了。”
江月以快要晕死的表情望向天妖女王,说:“那他现在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现在魔君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但若任其发展,以后定会让各界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