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无异于在滚热的油锅中滴入几滴冷水,下面的各个掌柜管家顿时炸开了锅,情绪比张佑杀了他们亲爹还激动。
一引私盐收一两银子,他脑袋给驴踢了么,这么多盐行每年至少要运一百万引私盐,他让盐商们一年交一百万两白银给他???!!!疯子也不带这么疯的,就是魏忠贤时代,他们从魏忠贤当司礼秉笔太监开始到他倒台的七年间,大家总共给的孝敬也不超过十万两,人家好歹还是九千岁,把持朝廷,他是个什么玩意,一年就向他们要一百万两。
整个屋子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嚷嚷,张佑简直比杀父仇人还可恨啊,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会同意张佑的要求,其中以杨得禄叫的最欢,因为他家那不得交二十万两银子,只见他一拍桌子将茶水震的四处飞溅,指着张佑吼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张侍郎的份上,你一个芝麻大的巡检,我们所有盐行每年最多拿出一千两给你,只当喂狗。我们老爷和多位朝廷官员交好,凭你也配往我们要银子?还一引就要一两,瞎了你的狗眼了。”他说的倒是大实话,前身的张佑虽然和很多官员有交集,可那是官员走私,和盐商走私完全两码事。他们压根就没将张佑放在眼里,只是借张佑的手送银子给张侍郎。因为张侍郎虽然是吏部官员,可张家在盐城是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为了保证私盐在盐城一路通畅,盐商自然要照顾到。
杨得禄对着张佑跳脚骂娘的结果可想还知,只见他话刚说完就带着一溜鼻血腾空飞起,像条死狗一样跌出三四丈外,躺在地上直哼哼,爬都爬不起来。
本来吵的像菜市场的屋子,顿时静的掉下一跟针都能听的清楚,大家看着张佑沙钵般的拳头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个一根筋的大老粗,一句不合打你一拳理所应当,你跟他废话一万句也是白搭,纯粹找打,而且打了也白打,看看那小山似的身板,自己这帮只会打算盘的商人,老胳膊老腿的就是五十个全上估计也是满地找牙的份。
不过张佑也没和他们废话,打飞杨得禄后好整似暇的道:“我知道你们做不了主,回去告诉你们的老爷,可以不交钱,但是只要有我在盐场看着,一斤私盐都别想往外带。”
那还有什么话说,扶起爬不起来的杨得禄,大家敢怒不敢言的退出了张府。
几十个盐商们在一起一商量,饭也顾不得吃了,分出两帮人,一帮连夜赶回扬州府禀告自己的主家们,另一帮又去镇守太监严贵的府上敲门,将已经进了被窝的严贵又给吵吵起来。
严贵刚从卧房出来,几个领头的掌柜顿时冲过去跪倒在他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严贵的双腿。
“哟,各位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快快,站起来说话。”严贵中午刚收了人家五万两的白银的好处,这帮人在他眼里别提多可爱了,被从被窝里拖起来也不恼,见到这帮盐商这般凄惨模样,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尖声尖气的好声安慰。
“公公啊,您要帮我们做主呀,张佑那厮疯了,今天我们本来好好的去给他送上银子,按照惯例三万两一分没少啊,没想到他竟然失心疯的开口向我们索要每引私盐一两银子,咱们老爷的银子又不是大风给刮来的,那都是我们含辛茹苦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挣的啊,而且这不刚中午才给您送银子过来,咱们虽然每年都有一百万引左右的私盐,可那不都用来孝敬给公公和各位大人了嘛,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没什么余钱了啊,哪有上百万银子给那个小畜生,结果他就把通丰盐行的杨得禄给打了,杨掌柜到现在还站不起身来,公公,你一定要替我们好好惩治他呀。”几个掌柜的不停的哭诉道。
严贵“嘶”的吸了一口凉气,见过胆肥的没见过肥成这样的,上百万两的白银啊,不过你们盐商当我严公公不知道你们这帮盐商肥成什么样么,还砸锅卖铁,就算真的拿出这一百万两,你们也就是少赚个十分之一而已,可严贵知道归知道啊,除非脑袋不想要了去想多拿钱的心思,本本分分的每年从盐商那收五万两的孝敬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和张佑那是实实在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管官员走私还是盐商走私,严贵是朝廷专派驻守盐城盐场的镇守太监,同样的都需要通过他的默许才能走私,所以他和张佑每笔贿赂都是一起收的,张佑的名单他一样有一份。
为什么知道盐商的底细,他严贵还是不敢多要一分,这些盐商又凭什么能聚起这么多盐引在手里,还不是朝廷里也有人,就好像袁崇焕一家子本来都一穷二白,等袁崇焕当了辽东巡抚,他弟弟摇身一变也成大盐商了,这些盐商要么有亲戚是官员,要么就和某些官员交好,能是随便从他们手里抠银子的么?
所以严贵心里立即就有去把张佑阉了的冲动,张佑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拉呀,四五十家盐行,每年几千万两白银的暴利,后面得绑着多大的利益集团,张佑真要这般做法,那帮官员震怒之下,自己这个镇守太监能有好果子吃么。
“这事我管定了,你们放心,明日一早我就找张佑那个浑崽子,他就是人傻,不定是哪个坏人在背后讹他的,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我去和那小崽子说说就行了,不过他要是还敢这么做,咱家就是和张侍郎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张佑从这个巡检的位置拉下去。”严贵虽然心中恼怒,可面上还是维护了张佑几句,虽然张佑是张侍郎那边的人,,但是就好像背后是许知文的何达,大家毕竟还是一条船上的,只是处在各自不同的船舱。
众家掌柜的听到严贵如此这般保证,这才放心的纷纷告辞,住进客栈去等严贵和张佑的交涉结果。
众家掌柜前脚一走,忍着怒气的严贵就暴跳如雷的将手里端茶送客的茶杯砸了出去,气的眼睛都竖过来了,不要说张佑这般做了,就是那帮官员得知张佑曾经说过收一引一两这般的话恐怕就要把他千刀万剐了,严贵的干爹就算是司礼监的三把手的随堂大太监都有可能受到牵连,他每年守着盐城至少也要收受十多万两雪花花的白银,可一点都不想挪屁股,明天要是张佑不把话受回去,他真得要张佑好看了。
严贵好不容易发完火,这才回了卧房,又让下人在卧房中的火炉里添了几块干碳,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搂着里面已经睡着的滚烫烫的身体,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刚闭气双眼,门外咚咚咚的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严贵刚要发火,只听外面是最亲近下人的声音:“老爷,宫里的急信。”
严贵唰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阵冷风窜了进去,被窝里传来一声慵懒的男声:“好冷。”
严贵也不管他,宫里的急信那必是自己的干爹了,自己做了五年镇守太监,可就收到过干爹一封信,他衣服也顾不得穿就跳下了床,急急的开了门,只见从宫里跟着自己出来的小太监手里拿着一封信,严贵一把抢了过来,撕了信封,抽出信纸捧在手里一看,上面写了十六个字。
严贵看了一会又一把将信塞回给小太监,道:“念。”原来他一时着急,忘了自己根本不识字。
“年关之前,东面来人,盐城运盐,务必成事。
今天也只有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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