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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密码自性清净,但用直了

六祖慧能之后,禅风大盛,祖师禅法更为确立,汉地修学者因祖师禅法而明心见性的,所在多有。

慧能或祖师禅法如何教诫修学者,使得他们启动自性DNA?

《六祖坛经》记载慧能为大众说法的第一句话: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菩提自性,本来清净”和2500年前佛陀的教语“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如出一辙。人人本来就具足自性DNA,所以慧能教诫我们,修行的方法在于“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只要直用本来的清净心,就是解脱的自由人。

佛陀和慧能的教诫,就是祖师禅“顿教法门”的由来。

顿教法门 具足平等

“顿”的意思是不必外修,因为本来就具足圆满;不假外求,因为人人皆有、个个不无。“顿”的意思是当下立见,见到的是大地众生皆具的自性DNA。这个DNA是共同的,是平等的,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层次高下、阶级次第可言。

顿教法门的开悟解脱,叫做顿悟。顿悟是不必外修、不向外求、没有加持灌顶,而且“一念悟时,众生是佛”,只要启动自性DNA,个个都是圆满觉悟、解脱自在的自由人。

而启动自性DNA的根本方法,是“但用直了”,回到自己的心,从心下手,自证自悟。

“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祖师禅开宗明义的一句话,就这么老实简单地说完了成佛之道。

可能就是因为太过老实简单了,在修行的路上,经常被忽略遗忘,所以在禅门公案里,可以看到祖师们一再提醒和教诫。

公案原是衙门里,用来判断案情的记录档案(案牍),禅宗把祖师大德和修学者之间的互动或对话称为公案,用来判断修学者的悟境。

事实上,悟境只在当下师徒之间,外人无从通晓全貌。我们阅读公案,是从文字记录中了解祖师的教诫,并从中汲取前人的学习经验,作为修学参禅的参考。至于悟境,往往只存在师徒之间,外人难以略窥一二。

大珠慧海(生卒年不详,唐)参访马祖道一(709或688~763,唐)的公案故事,就在提醒修学者“菩提自性,本来清净”。

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什么?

大珠到江西参访马祖道一,马祖见到大珠,就问:“你从哪里来?”大珠答:“我从越州(浙江绍兴)的大云寺来。”

马祖:“为什么来这里?”

大珠:“我来求佛法。”

马祖:“你放着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到这里来做什么?”大珠疑惑地问:“您说的那个,什么是我的自家宝藏?”

马祖:“现在正在问我的,就是你的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哪里需要向外求觅?”

大珠于言下识自本心,后来跟随马祖修学了六年,成为马祖的法嗣。

若是佛,吾此间亦有少许

大珠不是唯一遗忘自性DNA的人。

鸟窠道林(741~824,唐)禅师有一位侍者,叫做会通。

寺院的僧人或住众,每个人都领有职事,分工合作,使得寺务能运作得宜。侍者这份职事,工作的内容是照顾方丈和尚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

有一天,侍者会通来到道林的面前,向道林禀告:“老和尚,我在此向您辞行,我要离开您这里了。”

道林问:“你要去哪里呢?”

会通:“我是为了学佛求法才出家的。这些日子以来,感谢老和尚的慈悲指导。现在我要到别的地方去学习佛法了。”

会通的回答,表面上是感谢,但人人都听得出他心里的满腹苦水:我是为了学佛才出家的,可是我每天只是呆在这里照顾你这个老和尚,你却从来不告诉我什么是佛法,从来不指导我,这,怎么学佛?现在我要另谋出路,到别的地方、拜在真正得法的大德门下、真正学佛求法去了,这才是我当初出家的目的!

道林当然听得懂这个小和尚的意思,他淡淡地回答:如果你真的要学习佛法,不必这么辛苦跑到外面去,我这里也有一点儿。说着就从身上的布衣抓取了一条棉絮出来,放在嘴边轻吹而去。

自性DNA人人具足,哪里需要心外求法?会通当下有所领悟。

虽然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为妄想执著,所以你还不能启动自性DNA。这些妄想执著,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但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

唯识宗在这个问题上,做了很好的说明。

唯识学可说是佛教的心理学,对于心识有深入的分析。唯识宗认为人具有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等八识,八识各有作用。唯识宗所说的“识”,近似认知心理学的感觉、认知或经验判断等作用,但不尽相同。

简单地说,人透过眼、耳、鼻、舌、身接触人事万物、一切境界,产生眼识、耳识、鼻识、舌识和身识等五识的体会作用。第六识(意识)的作用在于分别;第七识(末那识)执我为真,以为有一个真实的我;第八识(阿赖耶识)就像一个存储设备一样,积累着过去一切熏习的种子。

当眼、耳、鼻、舌、身接触一切万物而产生体会作用时,第七识的“我”立刻和第八识“以前所认知的善恶、好坏、价值判断”相应而恒审思量,于是,第六识就依据“我和我以前所认知的”,对五识的体会产生分别作用,其结果就是“我最喜欢……”,“我实在无法忍受……”,“拜托,离我远一点儿……”。

第六识所产生的分别,又会在第八识被储存,成为“过去经验熏习种子”的一部分,成为下一次分别判断的依据。

也就是说,我们很容易被身心的现象所蒙蔽,把因缘和合的“假有”误认为“实有”,执著于“我和我的实有”,进而对人事万物、一切境界产生种种的喜憎好恶,住着在对一切万物的分别对待、分辨取舍。

以假为真,所以妄想不断;以空为实,所以执著不放。于是在八识之间流转,起心动念,念起念灭,生生死死,流转不止。

用慧能的话来说,妄想执著就像是厚重的云层一样,遮蔽了我们的自性DNA,如果没有大风吹散云层,我们就无法见到像太阳一样的自性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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