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开车行吗?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转弯就好。”在停车库,望着那辆宝马,凌狂霜试探着问道。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江清城还是将手里的车钥匙交给了凌狂霜,自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准备好一切却迟迟踩不下油门的凌狂霜。
凌狂霜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了,可是为什么一握上方向盘,那如水的浪潮就会向他奔涌过来,飞快打转的方向盘,控制不了的刹车,以及最后他的血……
温暖握住了他颤抖的手,抬头看向江清城,“是不是很糟糕?”
江清城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一份地图,在上面画出他家的走向递到他面前,“我可是把自己生命交给你啦!”然后没等凌狂霜回过神,他就调整了坐椅平躺下来悠然地闭上双眼什么事也不管的样子。
凌狂霜哑然,尔后动稳稳地踩上油门,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车速不是很快,可能比一般的车子还慢些,慢慢地加快速度,凌狂霜找回了以前那种驾驭的感觉。可是他在转弯或是开过斑马线时都会放慢速度,不是因为车祸的阴影,而是他希望能真正成为让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可以交付生命的对象。
一个轻缓的刹车,停了发动机,凌狂霜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不动。
江清城伸了个懒腰又把椅背调了回来,“怎么样,是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凌狂霜对他感激地笑笑。
把车停在车库后,二人下了车。江清城拉着凌狂霜的手走进了他的屋子。
凌狂霜一眼便看到那架放置在客厅落地玻璃窗边的大型三角架“李斯特”钢琴,“你会弹琴?”
“不会。”
“那为什么?”他指指‘李斯特’眼中闪着疑问。
“我觉得钢琴跟小提琴很配,于是就买啦!”
凌狂霜的眼里显出笑意来,“虽然你不会弹。”
“虽然我不会弹!”江清城脱下外套。
“怎么没看到你心爱的小提琴?”凌狂霜左看右看。
“呵呵!你在店里听到的是我五年以来的第一次。”
“真是荣幸啊!对了,你喜欢什么小提琴?”
“唔”,江清城认真地想了想转身进了厨房,“意大利的菲尔那多不错,对了,想来点什么?”
凌狂霜想也不想便道:“卡布其诺。”
“我想你是喝上瘾了。”江清城笑言。
凌狂霜看着他的身影在模糊的玻璃内晃来晃去,又看了看那架‘李斯特’,双脚不由地前进,打开琴盖,晚霞的余光从窗中照射进来,单手弹了几个音,然后优美的琴色倾泄而出。
琴声很美丽,可是如果弹琴的人的眼神不是那么落寞的话,这琴音也许会更美丽。
英俊消瘦的脸庞,略为苍白的唇,一双有魔法的手跳跃在黑白琴键上,施出许多肉眼看不见的小星星进放你的耳中,到达你的脑中,布置出一个梦境。
这个梦可以是小桥流水,也可以是古道西风,也许是狂欢中的广场,也许是恬静的图书馆。
一曲终了,这飘渺也随之殆尽。
合上琴盖,一杯香浓的咖啡也出现在他的面前,扬头看见一张笑脸。
“你的卡布其诺。”江清城把咖啡杯放到琴盖上,喝了一口单品曼特宁,让那香醇的苦味在自己的口腔里乱窜,“星空?”
“恩!”凌狂霜没想到他能说出这首曲子的名字,有些意外却也低声应了。
安静,窗外渐渐暗了下来,只有厨房的灯柔和的黄色微微照射出来,无论怎么延长也照不亮二人的身影。
“大人们可真奇怪。”凌狂霜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江清城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他继续道:“花的生命是短暂的。而且它只有四根刺来保护自己!可我却把她孤零零独自留在家里。”
“小王子的玫瑰花是独一无二的,那么狐狸呢?他也驯养了那只狐狸吧!”凌狂霜幽幽地说。
“大人们是很奇怪,他们总是不懂孩子,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曾经也是个孩子。”江清城说道,“小王子驯养了狐狸,可他还走了。”
“那你根本没得到什么好处!”江清城回忆着书里面的句子道,“不,我得到了好处!现在我拥有麦子的颜色了。”
还没有等凌狂霜回过神,江清城继续道:“我的秘密其实很简单:只有用心灵才能看得清事物的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
“用心看?就像那张蟒蛇把大象吃进去的图?”凌狂霜抬头望着他,目光中星星点点在闪烁,可是他又低下了头,“是啊!它拥有麦子的颜色了。我也……”按上胸口,双唇不断地开合着却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来。
江清城不知道那后半句是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再问,只是从凌狂霜的手中抽走了那半杯卡布其诺,“好了,去休息吧!”
凌狂霜借着微弱的光看江清城给他的表,皱了皱眉,“才七点半!”
“有什么好奇怪的!早睡早起身体好!何况时间也不早!”
睡得早不见得睡得着。
凌狂霜穿着江清城的睡衣躺在客房里,对门就是江清城的房间。他们二个人的身高都差不多,所以衣服也能换着穿。抚抚心脏所在的位置,也是宋冰昕所在的位置。他喃喃吐出一句:“驯养我吧?”
可是随即他又低声笑了出来,“我到底在问谁呢?是冰昕?还是自己的心?”
问着问着,他竟然在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拖着凉拖漱洗完毕的凌狂霜穿着睡衣走到昨天的客厅,发现在沙发桌上已经准备好了的早餐。
一张卡片用一小串钥匙跟一张银行卡压着:早啊!吃完早饭到处去逛逛吧!衣服到我的房间里自己挑吧!我把车留给你了。信用卡的密码是:XXXXXX。清
他叫清吗?可怜认识这么几天,昨天还住在人家家里了,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很失礼?凌狂霜叹了一口气,移开罩在食物上的保温盖,早餐很简单:一杯牛奶,二块三明治,三明治里没有夹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荷包蛋。
轻咬一口,鲜美的流质蛋黄缓缓流出,让人胃口大开。多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荷包蛋了?没有什么人知道他对流质蛋黄的热爱,也很少人能有如此不凡的手艺能让他满意。
他边吃边想,如果能交到这个煮得一手好咖啡,又拉得一手好提琴,更重要的是做得一手好荷包蛋的朋友,那可真是此生无悔啊!
“朋友吗?”咬了一口另一个三明治,他心不在焉地想,以致于流质的蛋黄溢了出来,顺着他的手往下流,落到地板上,晕开一抹金黄。
相比于他的发呆,江清城则是心中怒火高窜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你们狂天难道连老板失踪都不管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引得上面的笔跳了跳,李宣气冲冲地质问江清城。
卓可寒站在他身后,对江清城投来一个歉意的笑容。
整个办公室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剩下的人都害怕某人的虎威逃出去了。
“凌主席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他想去哪里我这个小小的下属管得着吗?”
“可他现在是失踪!失踪!”李宣扬了扬眉重复着这个词语,“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昨天他没出现在机场吗?”
江清城挑了挑眉,平静的声音让李宣想上前揍他一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总部有特别的事情啊什么的!这种事很正常。”他把手一摊,表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清城!”李宣吼道。
他默契地举起一只手,“到!”
李宣气得牙痒,张了张口又闭了上去,看了看江清城欲言又止,然后道:“难道狂霜的秘书没有告诉你吗?”
狂霜?叫得可真亲热啊!江清城双眼闪过一丝恨意,“说了啊!不过她也说凌主席会准时出席开业典礼,这就足够了啊!上司的想法我们一般不去猜测。”
“可是他现在信用卡没带,手机没带,人就没了!”他扣扣桌面。
江清城想了想,“我记得公安局规定,人消失后四十八小时才能报警,现在才二十四小时,不够成失踪。”
李宣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突然转身狠狠地盯住江清城,“你就不信我拆你了这间办公室?”
“等一下!”江清城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关了电脑,把主机拆下来移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又把桌上的重要文件搬到一个地方,接着做了个手势,“您请!”
卓可寒轻笑出声!
李宣气得哇哇直叫,“你以为我不敢!”捧起桌上的液晶显示器就要往地上砸。
“没有啊!李总裁能力过人,想必远卓也是财大气粗,这么一点小小财务上的报废也没有什么。我正觉得这里的布置太过于落后了,您弄坏了,我也省得看得不舒服!”
李宣又把液晶显示器重重地放到桌上,“砰”的一声,桌上的笔被震到地上,“小子!你好样儿的!有魄力啊!敢给我下套!”
江清城暗暗摇摇头,下套?这不是下套!是保护自己办公室最好的方法,而且我太理解你了,怎么对付你我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了解。李宣啊李宣!你当总裁还是太嫩了点儿!口中却说,“好说好说!彼此彼此。”
李宣恶狠狠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江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若是开业典礼那天狂霜没来的话,我就烧了你们狂天又如何?”
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江清城又摇了摇头,烧狂天?凌狂霜还不把你给杀了!他心里感叹,“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什么?”
啊?江清城回过神,想起还有一个卓可寒没走,“没什么!卓先生是医生?怎么这次到Y市做医学交流吗?”
“没有!”卓可寒微笑着摇头,“我是来给贵主席检查身体的。”
“检查?”江清城不明白。
卓可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三个月前他出了车祸刚刚做了移植心脏的手续。”
“哦!”江清城恍然大悟,笑道:“我记起来了,最近事情忙忽略了。凌主席的身体怎么样?”
“如果没好敢让他这样一个人飞Y市么?早追过来啦!”卓可寒说,然后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江总裁真是不凡啊!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李宣这么失态。”
江清城呵呵一笑,摊了摊手示意这间新办公室,“我也不想才装修完没多久的办公室就此跟我说再见!”
卓可寒轻轻一笑,起身,“那我就告辞了,想必李宣现在气得不轻,要我去消消火呢!”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