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无可忍的摆了摆手。
“好啦，好啦，真是不知所谓。”
谭宝臻让李小虎把韩淑君扶到一边休息，然后对刘辩说：“大人，现在可以证明韩淑君是无辜的了吧。”
刘辩眼睛也没瞎，刚才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嗯，以刘梅香的力气确实无法犯案，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夫妻共同犯案的可能。”
谭宝臻一笑，“是不是共同做案，我们可以问宋九。”
宋九亲眼看着韩淑君拼命想证明杀了人，背着麻包累得几次差点昏倒，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他，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真想一头撞死。
“大人，我说过人是我杀的，现在证明我娘子是清白的，你们可以放了她吧？”
谭宝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宋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让你说出真相。”
“真相？”宋九冷笑，“你们当官的不是只要有人肯认罪不就行了吗？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娘子一个女人要怎么生活下去？更何况，你们夫妻确实有同谋犯罪的嫌疑，就算你肯一个人扛下来，你娘子也不可能无罪释放，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那……那她会怎么样？”
“她一心要和你同甘共苦，就算侥幸逃过死刑，也免不了发配边疆为奴，生不如死。”
“我……娘子她……”宋九显然没想过这么多，可他除了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谭宝臻看出宋九已经开始犹豫了，决定趁热打铁。
“所以你们只有尽力替自己洗清嫌疑。”
“可是……”宋九欲言又止，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韩淑君。
谭宝臻明白宋九的顾虑，决定把尸检的结果告诉他：“宋九，你可能不知道吧，虽然刘梅香撞伤头部，但那并不是她的致命伤，所以当时她并没有死。”
“什么？她没死？不可能啊，我看过她……她确实没了呼吸……”
“那你真的奸污过她？”
“我……”宋九刚才是一心求死，才把所有事情都承担下来，现在听说韩淑君很可能没有杀人，终于产生了动摇。
“你只要说出当时的实情，我就能把真正的犯人绳之以法，而们你夫妻都能免去死罪，难道你宁可背上奸杀的罪名被砍头，也不想还你和你娘子一个清白吗？
宋九是老实人，长这么大也没犯过什么王法，尤其谭宝臻又是动之以情，又没有骗他的必要，于是把心一横，跪到了谭宝臻的面前。
“官爷，宋九粗人一个，横竖一条命，我就把命交给您了。”
“不要这样……快起来……”谭宝臻想把宋九扶起来，可他抵死不从，最后只好由着他了。
“那好吧，你把当时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一遍，这次不要有所隐瞒了。”
“好，我说。”宋九于是跪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晚我娘子的表妹刘梅香确实到过我家，不过那时天已经很晚了，我娘子就留她住下，可她说什么从没住过这么简陋的房子，非要和我们夫妻换房。我娘子觉得远来是客，便由着她了。我因为男女之别，不方便出出入入的，就躲到屋里睡觉。我娘子替她准备了点宵夜送了过去，可能她们姐妹许久没见了，所以有很多话要说，我起初也没在意，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对面传来争吵的声音，我急忙过去看，结果发现刘梅香躺在地上，头上全是血。”
“我娘子说梅香表妹丢了金钗，还说是她偷的，结果两人就争执起来，我娘子一着急就失手把她推倒在地，头还撞到了床脚上。”宋九说着叹了口气，“我当时也吓得够呛，一时没了主意。我娘子提出要去官府自首，可杀人……那是砍头的重罪，我心一软，就说不如把尸体扔到荒山去，就说她从来没有来过，出了事，也是在路上出的。”
“然后你就去弃尸？”
“不错。我把尸体扔在通往鬼姥山的路边。”
谭宝臻一听皱了皱眉。“你说你把刘梅香扔在了鬼姥山的路边，而不是树林里？”
“是，我当时心荒意乱的，怕扔得远了，别人会猜到是有人故意弃尸，不让人发现，所以才没敢扔得太远，弃尸之后我回家才想起来车夫刘二知道刘梅香来过我家，于是我就在后面追，没想到跑了没多远就追上了刘二。”
“那时候刘二离开宋家村多久了。”
“想想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那你弃尸之后是多久追上他的？”
“没多久就追上了，就是他出事的地方，我本来想用箭把他射死，结果因为太紧张没有射中，还被他发现，他立刻赶着马车就想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马突然发了狂就冲下了山坡。”
“那义庄的火是你放的吗？”
宋九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也不知道义庄为什么会无故失火。”
谭宝臻听完宋九的供词，感觉他应该没有说谎，而且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说谎，“你能带我们去你弃尸的地方吗？”
“可以，我记得很清楚。”
谭宝臻点头，然后问刘辩：“大人，您看？”
刘辩道：“既然案情有变，那我们就去看看，不过如果发现他说谎，本官会判他二罪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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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所说的弃尸地点是通往鬼姥林的路边，这段路是从大路分叉出来的，平时不常走人。
谭宝臻查看了一圈，发现有片草丛确实有踩踏过的痕迹，而且还采集到少量的血迹和衣服的碎片，所以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刘梅香真正遇害的地方。
“头儿，刘梅香真的死在这儿吗？”
谭宝臻看了李小虎一眼，“很有可能，对了，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我在前面发现马蹄印还有车辙的痕迹，按说这里这么荒凉，一般人应该不会来。”
“马车……”谭宝臻心里有数，直觉告诉她这很可能是刘二来过的证据。“带我去看看。”
“好，就在那边。”
谭宝臻跟着李小虎一直来到发现车辙的地方。这条路很窄，有些车辙陷在草丛里看得不太完整，但可以看出来是一直向鬼姥林的方向延伸的。
“看来刘二真的有可能来过案发现场。”
“为什么？光看车辙怎么能确定是他呢？”
谭宝臻指着车辙对李小虎道：“我曾经检查过刘二的马车，发现他的车轮曾经用一块木头修补过，所以每当车轮转一圈就会在车辙边缘的位置会多出一块，你看，就是这样的。”
李小虎顺着谭宝臻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车辙与普通的不太一样。“那这么说奸杀刘梅香的真的是刘二，那宋九和韩淑君不就没罪了。”
“不错，这正是我要调查的事情。”
这时搜索已经结束，知县刘辩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我看你们嘀咕了半天，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谭宝臻道：“大人，我们在这里找到了血迹，还有刘梅香衣服的碎片，可以肯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么说宋九是在这里把刘梅香奸杀的了？”
“不是，真正奸杀刘梅香的人其实是车夫刘二。”
因为这件事一直是谭宝臻的推测，也没向刘辩提起过，所以刘辩很吃惊。
“怎么会是那个车夫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凶手又变成他了？”
“大人，您还记得我曾经检验过刘梅香的尸体，她的致命伤其实不是头部的撞击，而是被人掐死的。”
“本官记得，很可能是当时刘梅香确实没死，宋九把她丢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她醒了过来，然后色心又起，把她奸杀。”
“那大人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刘二的马车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车辙的方向是延伸向鬼姥林？如果刘二是凑巧发现了刘梅香的尸体，那么他应该立刻去报官，而不是把尸体丢弃到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才意图隐藏尸体。”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刘梅香呢？”
刘辩听得头晕脑胀，大脑早就变成一团糨糊了。
“这件事我们不如先回县衙，属下再向您禀报。”
折腾了这么久，刘辩也确实有点累了，立刻点头，一行众人于是返回了良乡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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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已渐晚，知县刘辩连夜升堂。
“谭宝臻，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不要再卖官子了。”
谭宝臻道：“大人不要心急，我们还是先请高捕头说一下他今天有什么收获吧。”
高炘骑快马去双阳镇接刘胜，所以谭宝臻他们去命案现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
刘辩一皱眉，这时才想起一直没看到高炘的身影。
“高捕头，本官忙得不亦乐乎，你这是跑到哪去躲轻闲啦？”
高炘禀道：“大人，属下去了趟双阳镇，接了刘梅香的父亲刘胜前来县衙。”
“哦？接他做什么？”
“请他认人。”
刘辩奇道：“认人？我们县衙里有什么人需要他来辨认的？”
“大人稍等。”高炘说着对身边的衙役耳语了几句，那衙役点头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一名头戴纱笼的女子进来。
刘辩眯缝着眼睛打量这名女子，可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她的容貌。
“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那女人话说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公堂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她的身上。
高炘见她不说话，缓步走到这名女子身边。
“事到如今，你隐瞒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刘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