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一经恢复知觉,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遮住身体,但当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时,他感觉浑身的血液轰的一下涌到了头顶:他根本就没有衣裳可穿!早晨因着练剑,他只着了一身短衣,如今衣裳早已被撕成了碎片,散落一地。云飞羞怒交加,仓皇四顾却是找不到一点可以遮羞的东西,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以及床上的被褥之外,几乎空无一物,但那些东西全是大红色的!天知道那个怪嬷嬷是打哪儿弄来了这些东西!当然,它们可以用来裹住身子,但如果要裹着这样一张红彤彤的东西出去,不如现在就撞墙而死。云飞恨得咬牙出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天终于黑了,云飞从来没有感觉到黑暗是如此的让人心存感激。趁着夜色,他悄悄潜回书房。在自己的家里被人“强暴”,还要这般偷偷摸摸,云飞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溢着羞辱。书房很大,被一道雕花隔扇分成里外两间。云飞自幼读书就不用功,常常被父亲和先生责骂罚过,半夜三更如果书房还亮着灯,那不是慕家四少爷在刻苦攻读,一准是在受罚思过。由于这样的事情差不多隔三差五就会发生,所以云飞索性就睡在书房了。后来被慕夫人知道了,心疼儿子,就着人隔了个暖阁出来以备云飞不时之需。云飞自打成亲后,就整个搬到了这里。
云飞从后面窗子翻进暖阁,屋内虽然点着灯,但因主人不在,并没有丫鬟守在这里。云飞四处翻找,结果除了床上的一套小衣,根本没有别的衣裳。屋子小,放置一张大床并桌椅坐塌之后基本就没有多少空闲地方了,所以这间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衣柜!而衣裳一向都是由丫头们打理,云飞也根本不知道到哪里能找到自己的衣裳!
云飞几乎崩溃。无可奈何抓起小衣胡乱穿上,硬着头皮闭眼大喊;“来人!”
丫鬟们正在外屋愁眉苦脸:云飞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外头的小厮也没有看到他出府,夫人着人来问,只得暂且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此刻眼见天色已晚,若是再不见云飞的踪影,事情恐怕就不好收拾了,一个个眼巴巴瞅着门口,心内祈祷这位主子快些出现。忽听里面屋子有男子叫声,依稀是四爷的声音,不由吃了一惊,忙一齐涌过去,看到云飞一身小衣躺在床上,拧眉闭眼,脸如死灰,登时慌了:阖府里头都找遍了,他原来却在这里!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外衣又哪里去了?脸色为何如此灰败?莫不是病了?大丫头紫苏瞥见地上一样大红的物事,疾步上前捡起一看竟是一张大红的喜帐!更是傻了眼。
“紫苏,给我拿套衣裳来!让她们都出去!”
忍住满腹狐疑,众丫鬟悄声退出屋子,紫苏拿了衣裳来,服侍云飞穿上,吃惊地发现这位爷身子在簌簌发抖。刚伸出手想摸摸额头,被云飞一掌挡开。接着就见他跳起身来,抓过墙上挂着的宝剑就往外冲去。
云飞的动作快如闪电,紫苏根本来不及阻挡,急的紫苏带着哭腔在后面跺脚追赶;“四爷!四爷!你又要去哪里?”
奔出门外一瞧,云飞早已不见了人影,一时欲哭无泪。
云飞一路飞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个老怪物,一雪今天的奇耻大辱!待得出了院子方才想到一个问题,府里仆人那么多,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一声冷笑让云飞汗毛倒竖,那个怪嬷嬷就站在自己前面几丈远的地方!虽然夜色深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声冷笑足以让云飞发疯,刷地一声拔剑出鞘,一道闪电直刺过去。
但是宝剑落空,周围空无一人。云飞骇然四顾,难道自己报仇心切竟然花了眼?
又是一声冷笑,一丈外那个怪嬷嬷又幽灵般现身,又是一道闪电,又是空无一人。如此数次,云飞已是晕头转向、手腕颤抖;“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哼,没用的东西,自己功夫不到家,就赖到鬼身上。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云飞羞愤欲狂:自己被羞辱不算,还要这般带累师父。看这位怪嬷嬷的身手,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螓临绝顶,自己决然是无法取胜的了,报仇雪耻自然也是遥不可及,她的目的达不到,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与其活着受她百般羞辱,不如立时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想到做到,云飞倒转剑柄,切向自己脖颈。
“当啷“一声,虎口发麻拿捏不住,宝剑横落身前地上。
“你到底是谁?究竟想要怎样?“
云飞愤懑已极。
“果然是没有出息,打不过就自刎么?要是这样一点小事就去死,这世上还有人么?”
这样的奇耻大辱她竟然轻描淡写的说是小事!反正死不成了,今日就是拼着身遭凌迟,也绝不能给师父丢脸。
云飞咬牙捡起剑来,蓦然发力,身子飞起,剑刃直指仇人咽喉。
“对了,这才像个样子,啊呀,”她正好整以暇的准备再次给云飞一个打击,殊不料云飞在剑尖已经几乎指住她喉咙的时候,却突然反向而转,如此一来,她周身都笼罩在剑光之下,但云飞如果得手,势必也会身受重伤。他这是摆明了要同归于尽。
云飞是做了必死的打算,他知道对方武功高他太多,如果一击不中,他根本就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是以一招出手,就拼上了全力,博个鱼死网破。
拼力而为,招数又奇,怪嬷嬷后悔自己太过托大,电光火
石之间不容细想,一个凌空飞旋,笔直窜了出去,真是险到了极处,几乎是贴着剑刃堪堪而过,如有半分差池,只怕就要血溅当地了。但裙摆太大,终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心中连呼好险。
云飞见一击不中,自知难逃厄运,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一片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