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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叶子家

夜色迷蒙下的襄城已是灯火阑珊,古老的城墙下护城河蜿蜒流淌,矗立在广场上的诸葛亮雕像守望着这座城池,与之交相辉映的是现代化的高楼林立,霓虹万盏。

襄城支队的营房历经多年,已经略显沧桑,房屋都是老式结构,各种通信线路和电线裸露在外,但都整齐划一如同列队的士兵。

叶子倚靠在床头,百无聊赖的翻着书,手里捏着书页,眼睛却望着窗外,记得还不认识阿皮的时候,叶子探亲在家,阿皮搭着高梯爬上她家的窗台检查通信线路,叶子刚好打开窗帘,突然看到窗户里出现一个人,阿皮吓得差点从梯子上滚下去,而叶子却也先是一惊,再看到他滑稽的模样又忍不住一手掩着嘴,笑的前仰后合,那是她对他有印象的第一次。

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站岗,他穿着短袖的夏常服,端着黝黑的95式自动步枪,像一尊雕像一般屹立不动,他天生就是穿警服的料,高大的身材,健硕的臂膀,挺拔的胸膛,剑眉星目,血气方刚,军人的威武之势让人肃然起敬。可惜大煞风景的是,也许因为天气太热,他的一只鼻腔居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来,叶子看着他那样,很自然的拿出纸巾走上去为他擦掉鼻血。

后来他们开始通信,叶子忍不住又请了一次探亲假,她想要看看这个襄城的03号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中午,叶子在家正准备吃饭,就听到警卫通信中队的战士们在唱饭前一支歌了。

“《团结就是力量》……一起唱”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子立刻就放下筷子从窗户望了出去,远远的望见那正在指挥唱歌的战士,“居然是他,怎么会这么巧?”想到这里她嘴角一斜,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

第二天,她故意把家里的一个分机电话的话筒拿下来,造成通信短路的假象,然后到哨位通知哨兵打电话要求修电话,不一会儿阿皮就小跑着到她家里去了,支队长家的电话坏了那可是十万火急的事,阿皮敲开门,检查了电话机,确定没有故障,就问叶子,请问你们家还有电话分机吗?

叶子笑而不语,害怕他听出来,只是机械的摇摇头。

阿皮挠着脑袋,心里想着完了,估计是下面的线路故障,可是光纤应该不容易会短路的啊?

在下面的线路上一段一段的测试了半天,急的脑袋冒烟,汗珠子从帽沿里直往下滚,最后他确定,问题肯定是在房间里,他急匆匆的又爬上楼,在另一个房间里,他看到了另一个分机,座机没有挂好,所以一直都是嘟嘟嘟的占线状态。

阿皮在心里骂着,“千金大小姐啊,真是害人不浅呀!本来是一秒钟完成的事情,结果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弄完……真是……”

过了一段时间,叶子在信中写着,“阿皮,听说你们通信班给你们支队长修理电话居然花了半个多小时,你这班长是怎么当的呀!女兵最多也花5分钟就完成了,要是在战场,首长的命令传不出,该要牺牲多少战友的生命啊!好好检讨一下吧!”

当阿皮看了那封信,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丢死人了,这事儿都传到总队去了,问题是谁说的呢?

后来叶子在信中看到这几句话时,整整半个小时都在花枝乱颤的状态中……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嘴角上扬,把书一放,拿起手机,给夏媛发了信息:

“夏媛,你睡了吗?”稍等了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了。

“哟,终于想起我来了!在哪呢,在四川还是在家呢?”

“在家呢!”

“在家你不给我打电话发什么短信!”

“我怕我爸爸听到了……”

“你们家老爷子日理万机,还有空回家啊,也是,宝贝女儿回家了,他再忙也该回家看看是吧!”

“嗯,他刚从基层回来,晚上我用从四川带回来的火锅料给他做了顿川味火锅,把他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直说好吃好吃,还说我女儿长大了,懂事了,都会做饭了!”

“可以啊,你还会做饭啊!”

“呵呵,别说了,用电饭锅做干饭结果做成稀饭了!”

“呵呵呵……”

“说说正事吧,咋样,你的天府之行!”

“还好吧,玩的挺开心的,峨眉天下秀的确是名不虚传的,什么时候你和你那位去玩玩吧,真的好漂亮!”

“别跟我扯这些,说正事儿,你去看阿皮,他现在在干嘛呢!”

“他在家政公司!”

“家政公司?他们家是开家政公司的吗?”

”不是”

“那他是在家政公司搞管理啊!”

“也不是,就是普通员工,做保洁的!”

“呃?有没搞错?他这个志向也太远大了吧,居然去跟农村的老阿姨抢饭碗去了,我的神啊!“

“不许你这样说他,人各有志,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相信他选择这项职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他绝对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

“啧啧啧,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从他给我写的信里的字里行间啊!”

“哎呀妈呀,受不了你啊!你没听过另外一句古人云么?”

“什么话?”

“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也能爬上树!”

叶子思考了一分钟,表情有些严肃的回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他也变得不靠谱了,那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叫缘分和爱情的东西了!”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准备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节奏么?是不是这次过去都献身了???”

“滚蛋,你说什么呢?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又扯吧,你就打打嘴仗还行,跟我打架,那不是以卵击石么?”

“也是啊,不敢跟你夏黑手比武啊!”

“你说什么?什么?………”

“哈哈哈哈,别生气夏美女,你们俩最近怎么样呢?”

“哎,别说了,他们家老穷了,老妈子身体还不好,最近头疼病又犯了,他刚刚进派出所工作,工资又低,今后的路慢慢熬吧!”

“怎么,后悔了???”

“后悔?奴家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后悔有什么用呢……倒是你,以后选择的空间还很大啊,按说你这条件,不配个高富帅,最少也要配上个大学生吧,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阿皮这个人我不太看好啊,你要说帅,他也不是特别帅,要说钱途和前途,他都还没谱,关键是连一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你对他还这么寄予厚望,是不是你有点离谱啊!劝你还是现实点儿,毕竟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演电视,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夏媛,我发现你变了,怎么才出去半年你就变得这么现实了呢?”

“不是我变了,是现实把我磨得没脾气了,我都快熬不住了,完全跟我想象的生活不一样啊!”

“这么快?不会吧,你们的感情就这么脆弱无力?”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来伺候他老妈试试,我这还没过门的媳妇就把我当牛马使唤了,做饭,洗衣服,跑腿的啥玩意儿都是我,一天简直就比部队还累。他倒好,一天到晚的忙工作,回家以后一屁股躺床上……睡了!”

“不是吧!”

“你说我家虽然只是小县城的,但光景也可以说好过他们家十倍不止啊。我看指望他能改变我的生活质量是很难喽,只有靠我这个强大的媳妇来实现富裕幸福的家庭梦想了!”

“这么说你并没有想放弃你的新华哥喽……”

“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只是心里不爽对你发泄发泄……”

”嗯,赞一个!这才是我的好姐妹,好战友,不抛弃不放弃!说句真心话,我喜欢的人,就算他去要饭,我也愿意跟在他后面,给他端要饭的碗!”

“啧啧啧,太酸了,太肉麻了,我真的有些受不鸟了。这些话你对你的皮皮去说,我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我累了,再说吧,拜拜!”

“好吧,早点休息,拜拜!”

和夏媛聊完,叶子翻出阿皮的照片,对着照片自言自语的说着,

“阿皮,你一定要加油哦,不要让我失望,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她想给阿皮发个信息,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估计已经睡了吧,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关灯睡觉之前,她看了一眼阿皮送给她的流氓兔公仔,坏笑着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睡觉么?流氓!”

然后钻进被窝美美的睡去……

此刻的阿皮其实也没有睡着,脑子里都是和叶子在一起的片段,一切都如梦如幻,他很想给叶子再发个信息,可还是忍住了,想到自己下午的欲言又止,他不禁痛心疾首,如果自己是个有个体面工作,或是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的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那几个字,可是自己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和叶子相差太远,难道要让叶子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谈情说爱,不,自己一定要加油,争取达到心中的目标……

一大早,夏媛就开始闻鸡起武,等到山里的孩子们上学时,她已经跑完了个五公里,然后例行练习武术套路,耍耍大刀!

她想起男朋友早上出门时给她的交代,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给他老妈炖汤补一补,可是这活以前还真没干过。她拿出手机,搜索百度“怎样杀鸡?”上面果然有很多详尽的杀鸡方法!

看完后,她满意的点点头,

“嗯,就这么简单,什么事能难到我夏美女呢!”于是她烧了一锅水,然后到鸡圈里去抓了一只老母鸡,按照百度上面的方法,反别住鸡脖子,拔掉一点鸡脖子毛,再拿起菜刀准备动手,可第一次杀鸡她还真有些不忍直视,她在心里默念着,“老母鸡啊老母鸡,切莫怪我要你命,吃你肉,谁让你今世做了一只鸡呢,愿你在天堂早日投胎,下辈子做只大熊猫,有人罩着你!”

然后手持菜单,在扒毛的鸡脖子处抹了一抹,鲜红的鸡血便喷涌而出,足足流了大半碗!她把开水倒进桶里,兑了点凉水,然后把鸡往里一扔,准备扒毛,谁曾想那只鸡突然从里面蹦达了出来,挥舞着翅膀满世界的狂奔,吓了夏媛一大跳!

“哎呦,我去……你丫是电影里的大反派啊,血都给你放光了还能像刘翔一样一路狂奔,果然是母鸡中的战斗机啊……”

她把手掌一旋,拳头一捏,作出一个运筹帷幄的手势,

”不要挣扎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呵呵呵呵……”

谁知道那只鸡生命力真的很强,居然夺门而出,往外面奔去。夏媛赶紧追了出去,怎料它径直向茅坑而去,夏媛心里暗叫“不好!”于是她大叫一声,“站住!”

“扑通”一声,茅坑里冒出几个泡泡,母鸡就消失在夏媛的眼前!

夏媛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眉头紧蹙,长叹一声,“都是死,何苦选择一条遗臭万年的路呢?你这样让我怎么跟我男朋友交代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新华问她,“夏媛,不是让你把老母鸡杀了炖汤么?”

夏媛端着碗刨了一口饭,眼珠子四处打量着,

“它…已经牺牲了!”

“哦,哪呢,炖了么!”

“它宁屎不屈,投粪自尽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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