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回到并肩王府,流萤看着苏榕玥的背影吞吞吐吐地开口,又像是不知如何问起,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流萤,我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想瞒你,因为我信你不会背叛。”苏榕玥回头,笑着。手温柔地拂开流萤不经意间散下的碎发,只是这动作由一个九岁女娃做出来着实有些不协调就是了。
“郡主……”流萤觉得鼻子酸酸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她此刻却觉得温暖,“可是郡主,你这次去丞相府对丞相说了那种话,不害怕丞相禀报皇帝吗?”
“流萤,我今年几岁了?”苏榕玥问道,显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但流萤还是老实地回答道:“郡主今年九岁。”
“不错,那我再问你,父王最在意谁?”
“自然是郡主。”流萤答道,有些懂得郡主的意思,又还没有完全清楚,只能继续规矩地回答。
“那如果有人说并肩王最在意的、只有九岁的女儿,去游说当朝丞相背叛主国,听者会如何想?”
“必然觉得是假的,甚至有故意诬陷的嫌疑,而且这人还很傻,居然拿这样无厘头的缘由。”流萤想了想,恍然大悟地答道。
“不错,那父王呢?会如何做?”苏榕玥继续引导。
“王爷那么爱护郡主,一定会很生气,会找那人拼命。”
苏榕玥欣慰地点头,继续说道:“不错,别人也会这样认为。而皇帝表面上是偏向父王的,所以说这种话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丞相是聪明人,必然知道其中厉害。只是,既然丞相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那么这些就都不必考虑了。”
“郡主,丞相何时说过答应了郡主了?”
苏榕玥神秘地笑了笑,问道:“你可还记得丞相最后端起茶时说了什么?”
流萤握着拳头用大拇指磨了磨下巴,回忆道:“嗯……好像是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不错,所以说丞相不会错过茶还热着的时机。”
“可是明明只有郡主和丞相两个人,为什么说话还要这么拘束?直接说不是更好懂吗?”流萤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苏榕玥失笑,用食指抵着流萤的额头轻轻一推,道:“你啊,还差很远呢。”
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子,留下流萤捂着额头幽怨地站在院子里。
明月升空,万籁俱寂。
苏榕玥已经熟睡,流萤在外房浅眠。
竹林外,却有两人正拿着酒杯赏月。
“布衣,玥儿去找慕容鸢了。”苏隋锦晃着酒樽里的酒水,语气听不出心情。
“玥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你大可不必多烦忧。”布衣看了看苏隋锦,觉得并肩王有些多虑了。
“可若是慕容鸢告诉玥儿了呢?”苏隋锦握着酒樽的手紧了紧。
“你多想了,他不是不守信义的人。”布衣摇摇头,举手间酒樽已空。
“布衣,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玥儿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嫡系传人。”苏隋锦闭着眼睛闷了一口酒,又满上。
“王妃的选择,王妃定下的约定,与你又有何干?况且那约定只是让他们族人在郡主及笈之前不准相认罢了,未曾抢了他们的嫡系传人。”
“玉儿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你大可放心,王妃自有王妃的办法。再说,你唤我来若是只为说这些,那真是浪费了这美酒明月。”布衣讽刺道。
“不是,我唤你,是希望你保护玥儿。那丫头,伤痛一场,仿佛长大许多,我虽难过,但也明白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我再来操心了。只是,她如今尚未成熟,羽翼未丰,还需人保护。布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苏隋锦双眼凝视着布衣,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布衣不带感情地一笑,道:“人道并肩王只知执剑行走沙场,却没曾想还有这般细致多情的一面。”
苏隋锦没有立刻回话,将杯中酒尽饮又满上,才答道:“为父则刚。”
接着,便起身,举杯说道:“那么,小女就拜托布衣先生了。”
布衣只看着,没有答话。拿着酒樽的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望着明月,嘴角微微勾起。
明月如此,皎洁平静。
何人不愿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