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本来想kuso一下，把这章标题弄成“雨打金枝”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太装逼了（另外透着一丝猥琐的味道，很港台==），于是没用，但是又舍不得这个名字，再于是就用了前两个字，我好无聊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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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时候，下起雨来。恍惚是小时候，躺在床上听着入夜即来天明即停的夜雨淅淅沥沥滴落瓦檐上的清脆的声响……
乳娘在一旁哼着小曲轻轻打扇，风里带着夏日特有的清新香气。廊下有蝉鸣蛙叫时断时续……情景又突然跳转，火光冲天，惨叫声饶命声不断传来，男子一手扣住他腰夹在腋下，一手挥刀斩开阻拦的士兵，想要冲出一条路去。他已经不知道害怕，感觉衣服有湿意，低头一看才发现男子手臂和腰间的伤口汩汩冒着血，竟湿透了自己的衣服……再后是十七岁那年，他入宫十年的时候，亲自动了手，那一次便是万劫不复，绝了所有人的念想和希望……
黑暗中他突地惊醒，夜夜入梦的场景，眼睛睁开的瞬间，周围寂静得仿佛不似人间，下一刻才听到屋外潺潺的雨声，方知自己身在何处。也才发现屋中不知何时竟有了昏暗的光亮。
“辰修？”端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一转脸，恰见她穿着睡袍跪在软榻旁，一旁放着小小的风雨灯。
“你做噩梦啦？”端华小小的手执起他的轻轻掰开。
童辰修这才发现自己放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握得好紧。
“娃娃怎么过来了？”他坐起身，拭了拭额前的冷汗。
端华抿嘴一笑钻进了被窝里，把抱来的枕头铺好，乖乖地在他旁边躺下，这才说：“打雷了，我怕。”
童辰修一笑，知是她找的借口。他的屋虽然单独成院，但离端华寝殿很近，殿中也有走廊直通。以往她也常常找借口过来睡觉，侍女知道她脾气，久了也不大管了。
“那就快睡吧，夜深了。”辰修替她掖好被角，又灭了灯，自己却还坐在黑暗中，一时回不了神。
“母妃说你去太子哥哥宫里抄经了，要抄多久呀？”
端华正兴奋着，哪里想睡。
“整整一部抄完，恐怕要半个月吧。所以娘娘让我这边没事就过去东宫。
“是要赶着皇祖母生日吧。”口气里有浅浅的失望，这段时间就陪不了她了。
“恩……睡吧……”童辰修复又躺下，端华见状侧身向着他满足的扯了他的衣袖，一双眸子在窗外射进的微弱光线里闪着晶亮的光。
童辰修想起什么，玉妃今早欲言又止的那些话。娃娃大了，马上就要出嫁，不能再这般依赖于他……
玉妃这次同意他去东宫抄经，也是有这个考量吧，现在先隔开一下，等到端华真的出宫时也能有个心理准备。可以早些习惯。
急促的脚步突然想起，门刷的一下被人拉开。
童辰修连忙起身，却见是薛姨。
“娃娃在这儿吧，刚才侍女说她抱了枕头过来。”薛姨跑得气喘吁吁，扶着门不住吸气，看到端华了又立刻跑过来：“娃娃……”
端华才方入睡就被吵醒，不耐的支起身子，拗不过薛姨只能起来，“什么啊？”
“陛下和娘娘叫您过去呢。”
“皇上也过来了？”童辰修找了件袍子给端华披上。
“恩，都在大殿呢。”薛姨低声朝童辰修说，挤眉弄眼的示意。
童辰修心中一凛，却猜不到能有什么事，要让端华这么晚过去。
深夜的大殿亮如白昼。阿福小心翼翼奉了茶，便退到一边静候。其余的人早被遣了出去。
皇帝青黑着脸，一言不发。玉妃背对他坐着，执帕低低哭泣。
听到外殿的太监走到门边，低声道：“陛下，公主到了。”
玉妃一听，陡然转过脸来，直直望着紧闭的门，嘴张了张，又看看皇帝。精致的脸上泪痕交错，目光中有绝望也有无奈。
皇帝不自在地侧侧头，道了声：“进来。”，说完又微微叹了口气。
阿福一开门就看到端华扬着的笑脸，不觉低下了头，接过她脱下的袍子，然后又关了门，把薛姨和童辰修搁在了外面。
“父皇……”端华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大对，笑也立马收了起来。心中一忐忑，就要走到皇帝面前时又停了下来。
“啊……娃娃来啦。”皇帝本来低着的头仿佛如梦初醒般抬起来。
“恩……”
皇帝只看了端华一眼，就扭开了头，四周一望最后目光落在略略侧身的玉妃身上。
方才端华进来时，玉妃连忙擦了泪，稍稍侧身过来。这时注意到皇帝看她，赌气回了句：“你自己说……”话到最后又开始哽咽，她赶紧拿手帕挡住。
端华看得清清楚楚，却不知母妃怎么了，正要上前就听皇帝说道：“娃娃啊，父皇给你定了一门亲……是已故抚远将军的独子段顷。那日在午宴上你见过……”
“为什么？”端华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不是沈家的哥哥，是叫段什么的那个？父皇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么？她一开始就猜错了？
“呃…..段顷年龄和你相近，品貌也好……”皇帝终究说得有些心虚，索性一横心，“父皇已经答应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君无戏言……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一听这话，玉妃马上转脸，一双美目哀怨地看着他，抿着嘴泪又下来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每家女儿出嫁都是听父母的。端华虽然觉得惊讶，觉得段倾举止有些奇怪，但并不反感。只是突然这么说有些懵了，长大了都要嫁人的。嫁谁都差不多，可母妃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
雨越下越大，借着檐下的灯看去，如同水晶帘垂洒下来。薛姨出来时只穿了单衣，站在檐下冷得微微发抖。
童辰修看着不忍，“薛姨到旁厅坐坐吧，这有我候着就行。”
薛姨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呆会儿说不定会叫……”
话还未落就听到里面传来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起身了。
薛姨朝着童辰修眨眨眼，表示自己没说错。
二人赶紧转身，侧耳听着有没有叫人的声音。下一刻门却刷的一下被拉开。
童辰修一惊，抬头看见端华满脸泪痕冲了出来，大步经过自己身边沿着风雨廊往旁边走。
“娃娃！娃娃！……”
他正要追上去，玉妃却也随着端华迈出房门疾步去追，走过他身边时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娘娘！”童辰修赶紧扶住玉妃，转头再看端华已经转过弯不见了踪影。
玉妃扶着童辰修的手想支撑着站起来，但却觉得全身力气被抽空了般，重又跌回地上。看着端华一步步走远，心又紧又痛，绝望得好像这一次便要永远失去她般……
薛姨一下慌了神，看着伏地痛哭的玉妃，又望望大殿，皇上一直没出来。连童辰修示意她快去追端华，也没注意到。
“娘娘……”童辰修有些着急提步想去追，但又不好丢下玉妃，回头看，已不知道端华跑哪儿去了。
“辰修啊，你快去看看娃娃……”玉妃恍然醒悟，抬头拂拂凌乱的发丝。
“是。”辰修赶紧起身，示意薛姨扶玉妃起来，自己沿着端华的路一路寻去。
转过弯就是一段长长的笔直屋檐，一直没看到她的身影，越往前走越着急，正打算找些宫人一同寻找时，却在屋檐尽头，看到双手抱膝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雨水冲刷着面前空旷的地面，月光下粼粼闪烁。端华低低地吸着鼻子，泪顺着脸颊滑落一直没停。
童辰修慢慢走进，几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娃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端华扭头看见他，呜啊一声哭出声来。
童辰修心头一紧，走上前去。
端华却一下防备起来，立马站起身，朝他使劲一挥手不许他靠近，自己却转身就冲进滂沱大雨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娃娃！”童辰修一脚踏进雨地，追上前去。等到拉住端华的时候，二人都已经被大雨淋了个通透。
“别赌气了，先跟我回去好不好？”童辰修拉住端华手臂，又腾出手为她擦满脸的雨水。
“不知是雨还是泪迷了眼睛，端华眯着眼睛看着童辰修，哇哇大哭：“你们都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了？傻瓜。”童辰修说得到底有点底气不足。他大概猜到是哪一回事，但却不知皇帝是要把她给谁，是要嫁出京么？
“他让我嫁就嫁，为什么要我去西疆啊？就算去西疆，为什么后天就要走？听麽麽说寻常人家的女儿出嫁前也要准备好久的……这么急着送我走，不就是不想要我了，还要说是为我好，我与那人只见过一面，他们怎么就知道我会好了……”端华双眼直视童辰修，连连质问。
段顷。
童辰修无言以对，只有轻轻把她湿冷的身体拥入怀中，仰面闭上了眼睛，任雨水顺颊而下，心中绞痛却无能为力，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再是百般怜爱的孩子，终究还是用来做了交易，或许正是因为太被看重，才会让人觊觎，成了君臣博弈的砝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