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阁楼之上,诸葛亮、刘琦二人席地而坐,刘琦为诸葛亮斟满一觞酒:“先生请。”
诸葛亮也不客气,端起酒觞,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真乃好酒也!亮何德何能,竟让大公子如此以礼相待,心实难安啊。”
刘琦闻言,突然起身朝诸葛亮深深一揖:“实不相瞒,今日请先生来此,是想请先生为琦指一条明路。”
诸葛亮慌忙起身:“大公子何需如此,若有何难处不妨直说便是。”
“继母不容于琦,欲以我弟琮代我继子之位,今琦命在旦夕,还望先生施以良策救我。”刘琦道。
见诸葛亮不答,刘琦继续说道:“此处阁楼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君之口,入琦之耳,先生不用担心此事会泄露出去,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疏不间亲,亮实在不好为公子谋划。”诸葛亮现出一副为难神色,其实,今日他能应邀前来,就已经做好了帮助刘琦的准备,黄硕说的对,若能结恩于刘琦,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如今这番话,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先生若不相助,则琦死无葬身之地矣,还请先生垂悯。”刘琦急道,“琦亦知先生的难处,如今琦但求能保住性命而已,至于继子之位,实不敢多想。”
诸葛亮沉吟一下,说道:“既如此,亮已有良策。”
刘琦喜道:“还请先生立即赐教。”
诸葛亮靠近刘琦:“公子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听闻江夏黄祖素与公子亲善,公子何不请命前往江夏,言欲与黄祖共抗孙权,如此则蔡夫人必无不从之理。待他日时机成熟,公子可领江夏之兵返回襄阳,那时荆州大权还不是尽归公子所有。”
申生、重耳,乃是春秋时期晋国国君之子,他们的情况与刘琦颇为相似,这二人都不见容于后母骊姬,骊姬常有杀害他们的心思。
受骊姬的影响,晋献公也逐渐讨厌当时被立为储君的申生,遂将其派去镇守边防,重耳也被派往另一处边镇。
有一次,骊姬让人带信要申生祭奠他已经死去的母亲,那时候,按规定祭祀后的肉必须送一部分给父亲,于是骊姬就在申生送回来的肉中下毒,在晋献公吃之前让宫人和狗先吃,结果都中毒而亡。
这下,晋献公就有废黜储君的理由了,当时在边镇有人劝申生逃亡以保全性命,结果申生因为太过孝顺并没有采纳,最后自己自缢于新城中。
重耳则听从手下们的劝谏,逃到了其他诸侯国,时隔十九年后,重耳在秦穆公派兵护送下,返回晋国继位。
重耳,便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
刘琦并不是傻子,一听诸葛亮这话就明白其中关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离开襄阳虽远离权利中心,但将来并非没有翻身之日。更何况,此时刘琦心中确实是只想着保命,至于其他,还得先保住命再去想。
“先生一语,顿时将困扰琦多时的烦恼消去,对于先生才学,琦佩服之至。”刘琦拱手说道,“今日先生援手之恩,琦铭感五内,他日若有机会,琦定会报答一二。”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若公子再无他事,则亮告辞了。”
“先生何不在此地盘桓数日再走不迟?”刘琦出言挽留道。
“时势多变,公子还是尽早离开此是非之地的好,迟则生变,到时恐悔之晚矣。”诸葛亮嘱咐道。
刘琦醒悟:“先生所言极是,那琦明日便向父亲上言。”
第二日,刘琦果然向刘表上言,欲求与江夏太守黄祖共守江夏。
刘表犹豫未决,便询问手下众人,蔡夫人一党见刘琦主动退出,欢喜还来不及怎会阻扰,于是事情很快就定下来,刘表便任命刘琦为东中郎将,带兵两千前往江夏协助黄祖防备江东孙权。
不过刘琦的运气极差,刚到江夏没多久就遇到孙权大举领兵来犯,黄祖不敌,只能与刘琦坚守江夏治所西陵城。
但孙权因为已经基本平定江东,所以此次动用的兵力极多,西陵很快就被攻破,黄祖与刘琦只得带着数百人往西逃去。
本来,这是孙权占领江夏的最好机会,因为西陵一失,江夏郡短时间内再难集结足够的兵力,而且此战江夏舟船也大半被毁,根本再无力抵抗。
可是就在孙权准备拿下江夏时,突然听闻曹操大胜乌桓而还,并于邺城建造玄武池,日夜不停的在里面训练水军,不日即将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孙权急忙放弃江夏退守江东,全力准备抵挡曹操有可能的进攻,不过在临走时,孙权再次掳掠了江夏数万人迁入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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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个交州此时也已经忙碌起来,现在谁都知道曹操不日将南下,心中除了对士茂的远见更加敬佩以外,也都充满了建功立业的雄心。
长达五年的准备,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所有人在士茂的感染下,无不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们觉得,只要有士茂在,荆南数郡一战而下根本不成问题。
早在建安十二年秋八月时,交州就对外宣称遇到暴雨,交趾等数郡收成不佳,大量从荆州豪族手中购买粮食,而那次暴雨,其实对收成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这个借口毕竟是有迹可寻的,所有士茂也不担心引起什么人的猜疑。
这几年来,交州一直在小规模的从荆州运进粮食,加上交州其他各郡的支援,如今苍梧境内囤积的粮草装备已足够五万大军征伐三年之用,这么多的粮食和装备几乎将士茂的老底给掏个精光。
要知道,士茂从各处蛮夷部落中获得的钱财并不少,加上苍梧、郁林二郡数年的税收以及丁氏商行的利润,这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但用于军队,除了发放士卒的粮饷和准备士卒的装备以外,便再无多少剩余。
然后,在建安十三年的二月,士茂让西于的摩楠假装叛乱,对外宣称叛乱蛮夷达五万余,自己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名士卒前去平乱,如此一来,苍梧、郁林二郡表面上就只剩下万余人马。
但是,士茂随后又悄悄将人马全部拉回南山大营驻防,大营十里之内严谨外人进入,一旦发现则格杀勿论。
自己却带着交趾郡事先准备的兵马与摩楠的“叛乱”蛮夷对恃,并且初期假装不敌,战事似乎将一直拖下去。
同时,士茂还在苍梧、郁林二郡各族蛮夷中依部落大小征募青壮蛮夷,共得五千余人,全部送入了南山大营训练,只等战事开始,便要带上他们出战。
大军出征在外,士茂可不放心苍梧、郁林二郡这些蛮夷,带上他们部落中的一些人,至少能防范他们反叛,除非他们愿意自己族中随军的青壮人头落地。
另外这五千余蛮夷虽然训练时间不足,但至少全是青壮,加之蛮夷生性凶残,战斗力倒也是不容小觑。
四月的时候,曹操将要南下进攻荆州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而江东的孙权这段时间也安分起来,似乎意识到唇亡则齿寒,不想再给刘表施加压力,想让刘表在前面全力抵抗曹操,自己也好减轻压力,并借机坐收渔翁之利。
见孙权如此知趣,刘表暂时抛开了对他的顾虑,全力备战曹操,在四月中旬时调驻守长沙的从子刘磐率荆南数郡集结的万余人马赶回襄阳,同时召来刘备,商议对策。
不管平时如何防备刘备,可到了荆州生死存亡的关头,刘表却不得不借助刘备的力量,毕竟,这是一个从社会底层一路杀上来的豪杰,也多次与曹操交战,有他在,保住荆州的把握又将大上一分。
五月,刘表给刘备增兵三千,让他在前方新野县城为自己抵挡曹操的第一波攻势。
六月夏,曹操取消三公(司马、司徒、司空)官职,重新置丞相一职,并自任丞相,管治下大小诸事。
七月,曹操正式率军南征刘表。
自从从北方返回后,曹操的心性就已经变了,内心变得自负不说,待人处事也没以前那般谦虚了,太中大夫孔融,只因言语中隐约冒犯了曹操,曹操就将其下狱处死,若在以前,曹操是断不会如此做的,因为他必须将自己英明的一面展示给天下,以此来博得天下人投效。
可是斩杀孔融,就间接说明曹操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重视人才了,他自以为手握数十万大军,天下已没人可以挡住他的步伐,根本就用不着再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了,依靠现在手下的文臣武将,曹操认为一统天下已经足够了。
八月,刘表在曹操尚未抵达荆州时病亡。
刘表一死,手下蔡瑁等人便立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刘琮给刘琦侯印以安抚刘琦,哪知刘琦闻讯大怒,当即便与黄祖谋划,想借奔丧之机率军夺下襄阳,但兵马还未动,就听说曹操已经抵达荆州地界,刘琦惊惧,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江夏。
而一听闻刘表病死,苍梧太守士茂也终于动了,这一动,便犹如雷霆万钧之势,让人莫可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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