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都，符新先打了个电话给顾盼盼，问了顾伯母的情况。得知她精神有所好转，最起码没再迷失在校园里，说明脑萎缩的趋势已经得到控制，符新还是感到很高兴。毕竟是一种新的治疗方法的尝试，顾伯母堪比实验室的小白鼠啊！小脑不比其它地方，万一有下手不当的地方，总是对不起顾教授的信任。
不过，当他站在顾家的客厅，看到顾伯母笑吟吟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还是被震了一下。他大喜上前，恭恭敬敬叫了声：“顾伯母，您好！”
顾伯母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着嗔怪道：“小俊，怎么现在还叫伯母，该叫妈了！”一边回头对顾盼盼说：“脾气不要太大，对小俊好一点！”
顾盼盼尴尬万分，悄悄对符新说：“我妈精神还不太清楚……”
符新笑笑，也悄悄问：“怎么听来顾伯母对我这个小俊姐夫印象特别深刻？想来小俊姐夫对伯母很好！”
顾盼盼脸色有些黯淡，白了符新一眼：“已经离婚了，不是什么姐夫了？”
听她口气，好像多少有些遗憾。符新倒有兴趣起来，怎么有点藕断丝连的味道。
过了几天，顾玉琴大姐给他解了疑问。原来他这个没见面的顾姐夫是当代四有好男人：有身材、有口才、有钱财，还是家务的全能人才，特别是他拜丈母娘为师，把顾盼盼照顾得稳稳当当。他除了干好自己的工作，业余爱好炒股，积累了不少资金，甚至靠自己的能力买了一套学校附近的三居室套房。符新觉得，到底是出纳出身，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
可是，这人啊，总有不知足的。结婚三四年后，顾盼盼当了讲师，对只是在后勤做一个小小出纳，好像不思进取的丈夫不满起来，觉得男人喜欢整天呆在家里婆婆妈妈的，总不对。而一提让丈夫读书考证，争取拿个会计师资格之类的话，只有中专文凭的小俊姐夫却兴趣缺缺。一来二去，结果居然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其实，顾家人都挺喜欢这个小俊的，顾伯母这个丈母娘更是如此，连脑萎缩了还记得她女婿的名字。可惜，把符新和他张冠李戴了。
符新对中专生姐夫把硕士生顾姐拿下的事情深感好奇。在大学里，好像这事还比较新鲜，大部分都是大学生倒贴教授级的说。
现在，符新对顾伯母的治疗侧重在巩固她的现有记忆上，针灸少了，按摩多了。顾盼盼对按摩的热情很高，每天刻苦学习。符新发现，顾盼盼很好强。好强的女人都是不愿落后于别人的，即使是自己的丈夫，只怕也不行。所以，这样的妻子会在丈夫身后挥动“鞭子”，驱赶他们向着她希望的方向不断前进。如果是懒散的人，会受不了的。估计两人走向分手，也是小俊姐夫受不了后的爆发行为。
顾教授正有一个代表会要参加，符新与顾盼盼一起陪着顾伯母到菜市场买菜。一路上，符新和顾盼盼一边一个陪着，顾伯母笑得很开心，和卖菜的人一唱一和，对答如流，却让顾盼盼浑身不自在：“大娘好福气啊，买菜都两个人陪着，是儿子儿媳吧？多孝顺啊！”“哪里哪里！是女儿女婿呢！”顾伯母笑得满脸皱纹，符新却从周边的气场里感觉到了一股子怨气，透过层层人群，他斜看过去一个稍稍有些落寞的背影，忽然挺了挺胸，大踏步离开。
点点头，符新也觉得，一个中专生，既然敢追求大学老师，能在股海中遨游，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一点点刺激有好处。同时，两人的感情原先应该也不错，否则顾盼盼不会让顾伯母在自己耳边唠叨他的名字。
符新还有一个疑问：中专生要进入大学工作，即使是九十年代，也不是一般关系可以进去的。看来，周俊还是有些门路的。还是后来顾大姐给了答案，他妈妈姓谢！
当天下午，符新离开顾家。在校园穿行时，他不算意外地“巧遇”了周俊。周俊一脸地真诚：“哥们，去喝一盅？！”
符新笑笑：“顾姐夫，对不住，我不会喝酒！”
周俊被对方的拒绝弄得不自在，可又喜欢那小子称呼他姐夫的样子，倒也不勉强：“就陪我吧，你喝茶也行！”
拍拍周俊的肩，符新点头跟着他出去。
走进一个中等规模的饭店，周俊热情地说：“这里的小龙虾是一绝，辣的过瘾。来几只？”这是从南方传来的新鲜吃法，在京都的大街小巷生根发芽。不少饭店都有做，就像京都到处都有的烤鸭店。其实许多知道小龙虾开始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人来说，这东西太脏了，恶心！它们喜欢在阴沟里寻找食物，繁殖能力又超强，原来已经成为引进物种的一大灾害。也不知哪位老兄成了第一个吃小龙虾的人，短短几年把这种东西从南方吃到北方，竟然成了名小吃！小龙虾也不再是危害了。符新是真的佩服中国人的吃：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吃。可惜偏偏没有把这种精神用在别的方面，所以发明家实在不多。
符新自顾自点了京都的大碗肉，还有两样蔬菜，看周俊一口气叫上三十只小龙虾，又打开一瓶二锅头，眯着眼睛享受起来。周俊押了一口酒，问符新：“兄弟，真不喝点？”
“不，我有点酒精过敏，你喝吧！不用担心，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符新品了口茶。还行，不是碎渣泡的，还有点茶香。“对了，他姐夫，今天你是特地找我的吧。说说，我能帮上什么忙？”看周俊一连干了三杯酒，还没说出话，符新都替他着急。不是有口才么？还是他主动问好了。
“请问你是？”
“哦，我以前是顾教授的一个学生，这次是在京都偶尔碰到，给顾伯母看病的。”
“什么？”周俊知道自己的前岳父是大名医，前妻顾盼盼是针灸师，居然让一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给岳母治病，太让人意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