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赛的赛制很特殊,基本上前两周会安排圈内较为出名的老师或艺人,对选手进行普遍性的指导,而这两周的比赛只为积攒人气,没有淘汰名额。相比较之下,后两周对选手来说,才是紧张又至关重要的比赛——橱窗人气PK战。
在两天的休假之后,重新编号住宿的选手,开始为即将到达的人气PK战,进行紧锣密鼓的排练。
然而——
“把这个虾去壳清理一下。”
“嗯,好。”
……
“黄瓜洗好了吗?”
“洗好了。”
“放这边,去把海带洗了。”
“好,好,马上去。”
……
“虾呢!半个小时前就在剥了,还没好吗?”
“我去催一下。”
“虾!虾!!虾!!!”
……
方星辽套着黑色的大婶围裙,带着塑料手套,手握铁剪子,坐在小板凳上,她的面前放着两个大盆,一边装着活虾,一边则装着被去头去壳的虾仁,旁边还有一个塑料桶用来放被她剪掉的虾壳。多亏了她一直在姨父的面店里帮忙,练出了矫捷的身手,电视台的餐厅在用餐高峰期时要同时供应近两百人的食物,这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做的工作。
因上一次代替踢踏舞的抛鸡蛋表演时,十一枚鸡蛋光荣阵亡了,所以她无比诚恳地跑到借鸡蛋的餐厅阿姨面前,想按市价把鸡蛋钱给赔了。
谁想到阿姨却一扫早先的慈眉善目,插着腰让她用比市价高三倍的价格来赔,理由是——借鸡蛋的行为是属于私挪公物,要收取罚款风险金和精神紧张费。
看来,就算是鸡蛋这种东西也不能随便跟人借。
经过一番协调、沟通以及连哄带骗,阿姨终于同意让方星辽‘肉偿’——在每天中餐和晚餐前的两小时餐前准备时间里,方星辽必须到餐厅后厨里做洗菜小妹,工作时长按一枚鸡蛋一小时计算。
眼见快开餐了,厨房里的掌勺师傅又在嗷嗷叫,方星辽把还没洗完的干海带往颈子上一套,也顾不得海带上的盐粒磨痛皮肤,端起一盆剥完的虾子,像阵风似地冲到中厨部。
“来了,来了,虾来了。”
将虾将给打荷阿姨,她刚想转身回去继续洗海带,又见掌勺师傅把炒好的菜装成方形的铁盒里,扯着粗筋叫着送菜,但送菜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谁知挤了方星辽一下,她趔趄一步站过去,就见掌勺师傅脸色一沉,说:“去哪里了!上菜。”说完,握着铁勺和炒锅转身回灶边,嘴里还嘟囔着:“哼,上班时间泡洗菜妹,脖子上还挂着海带条,像什么样子?”
方星辽挤巴着眼,见厨房里的人各忙各的,也没人搭理她,索性也不求人了,捋起袖子,用两条瘦巴巴的手臂从两侧托起那大菜盒子。
妈呀,这还不是一般的重!
她的肌肉内侧一紧,连托了两回才将其费劲地抬起来,但是菜盒子跟手套上油噌油,滑漉漉地往下沉,于是,她也顾不得被油污和汤渍弄脏衣服了,用双臂和胸腹的力量顶着那个菜盆子,由于胸腹前挺,让她整个人呈现出水平相反的‘C’型。
把菜盒交给餐厅阿姨,连‘谢’字都没听到一句,又被对方催着干活,方星辽抓着干瘪瘪的海带片,扇了两下咸咸的‘海味风’,准备回去继续‘卖身’,眼角的余光却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海青老师!”
海青坐在餐桌旁,独自一人喝着咖啡,杯子刚碰到嘴唇,就听到平地里一声巨吼,震得他手中杯托一抖,而更加恐怖的是,他前一眼还明明见那个出声的人站在吧台里面,都没眨眼的工夫,她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海青老师,见到你太好了。”这些天,无论是舞蹈排练厅,还是工作组里,连男洗手间她也吩咐斯未寓和狄辛洛帮她留意了,但就是不见海青。
海青仍是保持原先的动作,似乎那只能遮住他鼻子的咖啡杯是最后的遮羞布,方星辽不解地看着桌上的三明治,有些恍然,脱口而出,“老师,该不会,该不会你是为了避我,所以刻意避开午餐时间来吃饭的吗?”
她话一说完,海青只想一拍大腿说,‘你太聪明了!’
摇摇头,他说:“我还有事。”优雅地放下杯子,用面纸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咖啡,他抓着三明治起身,要离开餐厅。
方星辽愣了愣神,双脚比大脑先行一步做出反映,直愣愣地就追了出去,在通道处,极富舞台表演的戏剧性的立体感地煽情地一喊:“你不要我了吗?老师。”
这时,正好有两个道具组的师傅扛梯子从布景区走出来,由于那架梯子太长了,两人一左一右地出来,好巧不巧,像一辆火车通行般挡住了海青的去路。
无奈,只好回头,却看见刚刚还一脸哀怨的人,两眼泛着精光向他的方向冲过来,那两条色彩极富层次,黑中带着褐,在灯光下还隐隐闪烁着晶莹颗粒的,疑似海带的物体,正飘扬着,甩达着,迸发出一种独特的海腥味。
海青摇着头,自我催眠似地低语:不,那不可能是海带,不可能……
方星辽像是抓贼般一把拧住海青的右臂,惊觉他脸上疑似‘骨折’的痛苦表情,马上改拧为搂,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
“抓到你了,老师!”她咧开嘴,白亮亮的牙齿闪动着,一脸的小狗摇尾巴讨好主人的谄媚,说:“老师,原谅我吧,上次那一拳不是我打的,你要生气就气狄叔的儿子吧!别气我了!帮我排舞吧,你要是觉得我太僵硬,我就拼命练习,我可以十二小时练,二十四,呃,不,二十二小时地练也可以!”
海青皱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要拉开手臂上的无尾熊,那条海带干巴巴地刮得他很难受,“并不是你不够努力,我是有自己的原因,才不继续帮你排舞。”
“什么原因?快点告诉我,让我们师徒俩一起想办法,拨开云雾见青天!”
“总之我有自己的原因,你不要问。”
“老师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啊,不能放!难道说,老师没有看到我的,呃,鸡蛋表演吗?”她发扬着鳖的咬死不松口的光辉精神,死抱着不松。
海青挣了半天没挣脱,叹了口长气,不过跳舞的人总是有些体力的,只见他脸一沉,卯着劲转身,与此同时,她也像圆规角般在地上画了个半圆。
“老师。”她满心委屈,满脸委屈,满眼委屈,满……
但是海青就是当成看不见,他心一狠,硬是拨拉开她的手,他真的用了很大的力,因为这一拨竟然让方星辽摔了个倒栽葱。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帮你了,如果真的要在比赛跳舞,你去找阿Ben或小杰他们吧。”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人,痛得有点缓不过劲过,她抬头,怔怔地看着海青的脸,赫然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中,似乎有些无力与挫败。
方星辽不禁回想起排练大神鼓舞的最后一夜,她问海青,‘那现在还迷茫吗?’
当时,他便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而正是这种眼神,让她无比的努力地去跳每一步,让她想要为想要找回遗失的美好的海青,抓住风中吹过的那顶草帽。
“老师。”她喃喃地念着,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他又重新有了这样的眼神,果然,是跟他突然拒绝再帮她排舞有关系吗?
在她的注视下,海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他居然有些慌乱地大步离开。
“海青,老师。”
方星辽低喃着起身,怔忡地盯着海青的背影,有一层雾色挡住了她眼中的光芒,但是,几乎是一眨间的工夫,阳光冲破了迷雾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内,长吸一口气沉入丹田,她双手圈嘴,竭力大喊——
“海青老师!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像冤魂一样缠着你,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直到你重新为我排舞为止!我发血誓赌咒,一定会让你见识到,打不死、躲不开、甩不掉的——方星辽的无敌冤鬼连环缠!”
远处,听到此番豪语的某人,趔趄着险些摔个前趴,他没敢回头,战兢兢地扶着墙壁,逃也似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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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迷你裙,桃红色系带小背心,性感无比的大波浪不是发型,而是祈雪声傲人的身体,她双手抱胸,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在转角的路口,凝眸望着表情狼狈的海青。
“放弃吧,老师,你斗不过她的。”她很诚恳地规劝。
海青一脸见到鬼的神情,在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并不是刚刚在洗手间的隔间外,对他微笑的那张脸后,才稍稍缓和一些,但紧接着,他那崩溃的哭腔便冲出了喉咙。
“她,在男的洗手间,为什么,没有人赶她出去!”回想起推开隔间的门,却看到方星辽那张堆满了灿烂笑容的脸,他有种会便秘十天的预感。
“没人赶她才正常吧。”像狄辛洛那种始终搞不清方星辽是男是女的怪物应该更多。
“她不会不好意思吗?”
“哈哈哈哈……”她用仰天长笑来回答海青的问题。
海青还要说些什么,突然惊见某个厉鬼般的身影,想都没想就蹲下身来,他的头顶便是祈雪声那飘逸的迷你裙。
“老师!如果我现在喊一声‘啊!’的话,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祈雪声及时按住裙摆,面容有些狰狞地低声说。
海青双手合一,一脸地求饶,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排个舞吗?要配你的那种爵士风的英文歌,我帮你排,我帮你……”
闻言,她的眉头一挑,不喜反问:“好难得,你肯帮我排,都不帮那丫头排?难道是……”眉眼低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一天,我见到葛雷先生去排练厅找你,后来,他没有给辽打分,你又气急败坏地要找葛雷先生算帐?”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达成协议的两人中,有一个人违反了某种潜规则般,那么,她来大胆假设一下——“老师之所以不愿意帮辽排舞,是因为和葛雷达成了一种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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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小小滴蜗牛,正在勤劳地加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