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在下花间月,见过昭仪娘娘。”
显然已心生兴趣,武媚娘唇间挂着一丝浅笑,直视着花间月问道:“你是这宫里的太监?”
“是乐师。”花间月躬身回答。
这样看来,花间月是认识武媚娘了。姚星心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他有意为之?正说着,只听慵懒的声音由屋内传出:“听外面这么吵闹,我还寻思是谁呢?原来是竟是武妹妹来看我,稀客、稀客。”
里穿睡裙的苏宫人只披了件纱衣走出寝宫,她花容不乱,完全不像是抱病在床的人。
“娘娘,您醒了。”花间月有礼微笑。
“月这曲子弹得真不错,听着心里便觉得敞亮,头也不疼了……适才听外边这么吵,我还寻思着是谁,万没想到竟是妹妹你大驾光临。快请坐,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不敢怠慢了,”她说着乜斜了一眼挺着肚子站在门口的武媚,“哎,有孕在身,何必呢?”
这才将目光从花间月脸上移开,武媚娘莲步走上坐席,“苏姐姐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依我看,这位乐师的琴技倒比圣上身边的高明多了。”
仿佛看出武昭仪打的注意,苏宫人笑着对花间月使了个眼色,“月,还不为昭仪娘娘献上一首?”
“遵命。”花间月说着转身上座。
“不必了。我自己倒好,关键是皇上那边,”武媚娘突然反客为主,“据说前些日子圣上游湖,碰巧苏姐姐与淑妃娘娘也在,当时苏姐姐手下一位乐师曲技非凡,很讨皇上喜欢。这不,叫我顺带来打听打听,看姐姐您可否赏个脸?”
苏宫人顿时面容一僵。而何止是她,就连一路看来得姚星都没想到武媚娘会有这一手!承蒙皇恩,真真假假哪能辨的清楚?和武媚娘正面交锋苏宫人显然还不够格,如果她够聪明就不该拒绝,但她真的能舍得花间月走么?
果然,端着茶盏的苏宫人微微抖了手,她峨眉清蹙、脸憋得红红的。
“怎么?莫非姐姐您不舍得?”武媚娘说笑般地追问,但相信在场的任何人都能看出,这女人的目光中那宛若寒冰的杀机。
“不,怎么会呢。”面色有所缓和,苏宫人不自然地一笑,“没想到陛下有这心思……真是,当时直接把人带走不就结了?”
“当时国舅大人在,陛下也没好意思开口,这不让我催人来了?”武媚娘反映机灵,苏宫人根本无机可乘。
“呵呵……”面色苍白的苏宫人彻底没了话。
愤怒、屈辱,舍不得,想杀了武媚娘?姚星不知道对苏宫人而言,这几种心态哪种更多一重。但总的来说,献出花间月对苏宫人来说无疑是割了心头肉。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站在琴前优雅微笑的俊美男子,苏宫人美眸之中有什么在一闪一闪的,晶莹剔透。
拜托,这对你可是一件好事啊!再有三两次你就被这妖狐吸干了!姚星心中狂汗。
苏宫人嘴唇微颤,终于喃喃道:“月,我这终归不是留才之地。即使圣上不说我也早有打算……你一会就收拾收拾去圣上那吧。”
“遵命。”看不出一丝留恋,也不着一丝喜悦,花间月似乎只是单纯的服从命令。
而他的这种举动显然令武媚娘十分满意。只见她爽朗一笑,示意身旁的宫女扶起自己,“呵呵~苏姐姐放心,皇上高兴了哪能少得了您好处?”
“那还望妹妹你美言几句了!”苏宫人脸色铁青。
“那是一定……差点忘了问了,姐姐您这病情可是严重?传太医看过了?”
“不老妹妹操心。淑妃娘娘已派人送来些补药,喝下调理个几日便能好了。”
“那倒是……看来姐姐脸色这么差定是没休息好,媚娘就不打扰了。”武媚娘说着扶两位丫鬟的手站起身。
牙齿紧紧咬合,苏宫人看上去已是忍无可忍。
“回去吧!不送了!”她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音量,冷语喊出声来。
哎,何必呢。都忍到现在了。说不送哪能当真不送?不过是要面子的主子给倒霉的下人出的难题罢了。于是苏宫人话音刚落,姚星便自觉走到武媚娘前面,代为引路。
“恩……?”
毫无预兆的,一声轻微的呻吟由武媚娘唇齿间飘出。
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看。早已熟悉宫中生存法则的姚星只顾从容带路。
但紧接着,接连好几声痛苦的呻吟不住从身后传来:
“啊……好痛……啊、啊!!沐儿!我肚子痛!”
姚星连忙回过头,只见神情痛苦无比的武媚娘渐渐屈下膝盖,几近瘫软在地。
“莫不是要生了!”吃力地撑住主子的身体,面色惨白的宫女沐儿大叫一声,“快传太医!昭仪娘娘她要生了!”
要生了!姚星只觉脑子里嗡一声一片空白,在一旁焦急地比划却也插不上手。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苏宫人,她愣愣地站在厅门前,面如土色。
“快、快去通知圣上!”急得满头大汗,沐儿一把抓住姚星的袖子喊道。
晕。诺大的深宫,倒是让她去哪找高宗啊!
“可……”
姚星刚要开口,却感觉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她慌张抬起头,正对上花间月从容微笑的面孔。都火烧眉毛了,这狐狸还能笑得出来!
“你尽管去打听,这里有我顶着。”
没办法,硬着头皮找吧!姚星索性一咬牙,脚底生风般快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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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星一路气喘吁吁来到后宫前殿,本以为能碰到正在指挥太监干活的总管王伏盛,却无奈得知此人被萧淑妃叫去问话了,更要命的是别的太监宫女还在奉命继续大扫除,她一路上竟然连一个能问出点名堂的人都没碰到!不过好在那几个太监听说武昭仪要生了,也都急的东跑西窜,跟着一起问。
长喘了几口气,姚星决定从里面的回廊直接绕到两仪殿。
而就在她转到拐角处时,一只手突然拦在了她的腰上!
“啊——!”突然间双脚离地,她被人粗暴往侧一拉,后背猛地椎磕在了宫墙之上。
“呜呜……”
一只大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姚星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