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天绫默默思忖的时候,秀公主陡然将话锋一转:“我几乎日日催促我舅舅,郡主府不日就可以入住,我想,赵徵很快就会叫你搬走了。”
羽天绫心中一动。——秀公主明显不喜欢她继续住在将军府中,她自己又何尝喜欢?能够早点住进郡主府,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至少,她是府邸的主人。
似乎是因为说完了想说的话,秀公主慢慢平静下去,气氛陷入了冷凝。
这时,罂笛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奴婢参见秀、秀公主殿下!郡、郡主,将军回来了!”
秀公主猛然转身,正对罂笛:“真的?”见罂笛点头,飞速奔下楼梯。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羽天绫才对罂笛招了招手,问道:“将军可有带什么人一同回来?”
罂笛说道:“郡主,奴婢正是来告诉您,将军带了羽王的三公子回来。”
羽天绫倏地从床上跳下地,牵扯了背部的伤,让她不禁龇牙咧嘴地道:“真的是三哥来了?”
罂笛再次点头。
羽天绫却不若秀公主般心急地下了楼梯,而是在床前的寸许之地踱起步子来。
她原先以为,殷州来参加她婚礼的人会是二哥羽天翮,然而,不过想了一会儿,她就释然了——假若二哥接手了大哥的工作,那么,他确实无法分身,这个任务自然就会落在三哥身上。——原因不一定会是她怀疑的那样复杂。
羽天绫心情一松,对罂笛和雪璃道:“走,我们去见见三哥。”
罂笛和雪璃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问道:“郡主,你的伤……?”
“都已经到了尽力消除疤痕的阶段,还会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个不能给其他人知道。”羽天绫狡黠一笑。
罂笛和雪璃心领神会地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三人动作缓慢,小心地往楼下走。罂笛说道:“郡主,将军和三郡王在前厅,我们就这样过去吗?”
羽天绫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穿戴,说道:“你见到他们的面没有?”
罂笛摇了摇头。
羽天绫想了想:“三哥会对将军提出要见我的,就是不知将军会如何回答……我们这就过去!”想必,秀公主已经先于她们冲到了前厅,那么,就算她们冒然出现,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本来,秀公主忽然之间跑来,对她说了这些话,她就已经很被动了,假若赵徵借口她伤势未愈,阻拦三哥来见她,岂不是糟糕?虽然她并非是真心想见羽天翾,而是别有目的,但是,也不能再让别人阻碍了。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赵徵想阻拦的话,会用什么样的借口。
下了楼梯,雪璃取来一柄水墨山水的纸伞,遮挡在羽天绫的头顶,三人缓缓出了桃苑,往将军府的前厅所在走去。
秀公主的踪迹早已不见,只是夏季偶尔飘来的微风,将秀公主身上浓烈的脂粉味轻轻吹送过来,在凝固的空气中弥漫成无所不在。
羽天绫令人不可察觉地微皱了皱眉头。
前厅在望,终于有人看见了她们。两个年轻的仆人匆忙上前见礼:“奴才参见郡主。”
这两人眼生的紧,恐怕也是羽天绫不常出门的缘故,她左右侧首用眼神问了问雪璃和罂笛可认识这两人,见罂笛和雪璃摇头,她便淡淡地说道:“免礼!将军可是在前头?”
那两名仆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说道:“回郡主的话,将军正在前厅宴客。”
羽天绫点了点头,就要举步继续往前,两名仆人犹豫了一下,将她拦下:“郡主要去见将军?不如郡主让我们先代为通传一声。”
羽天绫先想说不用了,后转念一想,笑道:“那就麻烦了。”
两人连连口称不麻烦,赶紧往来路奔去。
见两人的身影变小,羽天绫反手拉住雪璃和罂笛,依旧不紧不慢地往仆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走不了多远,果然见到先前的两名仆人急急地返回,羽天绫心中一动,拉着雪璃和罂笛躲在了一旁的假山石后。
透过山石的缝隙,就见两名仆人原地寻不到羽天绫,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们来回张望了几遍,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其中一个忍不住对另外一个说道:“你说羽郡主会不会自己回桃苑了?”
“将军说,郡主的伤还没有好,不应该这么跑来跑去。郡主若有事,完全可以找个人通知一下将军,将军自会过去。”
“可是既然郡主已经出来了,想必事情不得了,没见到将军,她会自己回去吗?”
“要不这样吧,你去桃苑转告郡主,将军过会儿会去见她,我去来路寻寻,看郡主是不是等不及自己去找将军了。”
两人计较已定,立刻分头行事。羽天绫却在假山后依旧没有出来。
雪璃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郡主,我们一直躲在这儿吗?”
“再等一会儿就差不多了。”羽天绫懒洋洋地说,同时在心中默默计数。忽然,她说道:“我们这就出去吧。”
不明所以地雪璃和罂笛完全是被动地被她重新拉到了假山之前的道路上。三人以比刚才更加缓慢的速度往前厅走,只是这时,羽天绫的脸色有些不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雪璃和罂笛看到刚才还精神奕奕的羽天绫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彼此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开始专心的配合起来,将羽天绫牢牢地扶住。
又过不了一会儿,三人前方闪出许多到纷繁的人影。
羽天绫慢慢站住了脚步,静静地等待那一群人来到自己的面前。
当先一人是赵徵无疑,他的左侧是秀公主,而他右侧那个熟悉的人影,正是羽天绫数月未曾谋面的三哥、羽王的第三子,羽天翾。
适才的仆人之一,想是赵徵的亲信,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赵徵身后,小心地说着什么。
羽天绫知道,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以为她辛辛苦苦从桃苑出来,走了这么一些路,就为了见赵徵或者说羽天翾一面,会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就自行会桃苑去。
想来,这名仆人和赵徵说的也是,自己无缘无故不见了吧?
羽天绫暗暗一笑,更形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