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庭院里,夏夜凉风微拂,树上的知了闹个不停,远处飘来一阵阵荷花的清香。
苍白的小脸上紧锁着眉头,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额上不停冒着冷汗,玄夜看得心里一顿着急。
“大夫,她到底怎样?不碍事吧?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微蹙着眉头,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到底是谁会将这没脑子的丫头推下水?为了不被丫头发现,他只能远远地跟着,当时黑色的身影一闪,他心里暗道不好,但终是慢了一步,将丫头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水呛晕过去了,出气多进气少了。
“先是受了惊吓,再来那护城河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虽然已经是夏日,但那河水仍是冰冷,故而寒气入体,高烧不断,我给她开些驱寒退烧的药,连服三日,如果三日后烧退了,自然无事。可要是……”
“这丫头这么苯的脑子都能活到现在,这点小伤小病应该没什么,大夫,先去开方子吧。”玄夜打断了大夫的话,丫头病得再厉害,只要有他在,他是断然不会让她有事的,伸手抚了抚那皱着的眉头,白玉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好似淡淡月光下寂然开放的白莲,只是有些冷清。
看着玄夜的表情,那大夫心里大概猜着一两分了,于是了然一笑,“公子说的是,吉人自有天相,只要细心照料,这位小姐的病情应该很快就会稳定了。公子可以用帕子沾些冷水,冷敷在她额上,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帕子,再加上我开的药,熬过今夜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了。”
那大夫又啰嗦了一阵,才去开方子派人抓药,如果是往常的话,玄夜早将这么唠叨的人扔到大门外了。
但是现在,他慌了心神,觉着大夫说什么都是对的,连忙照做,将冷帕子敷在她额上,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不仅没嫌大夫啰嗦,还特意多付了诊费,连帮着熬药的店小二都多打赏了一锭银子。
不停地给无香换着冷帕子,玄夜几乎是一宿都没睡,不停的在屋内踱来踱去,看来那大夫说得没错,丫头是寒气侵入体内了,才会如此高烧不退,这样下去别说是三日了,怕是今晚熬不熬得过去都是个问题。
玄夜正急得跳脚的时候,店小二端了熬好的药进来了,他连忙接过要去喂无香,可是这是的花无香已经是病得神志不清,汤药根本喂不下去,都从无香的嘴角流了下来,这可急坏了玄夜。
“客官,客官,……”店小二在一旁瞧不下去了,指着己的嘴,然后指了指玄夜的,再指了指花无香的,一顿挤眉弄眼的,玄夜总算是明白小二的意思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呐?这个办法应该可行,只是……
玄夜的耳尖变红了,“咳咳”,连着清咳了几声,拿眼睛望了望小二,又望了望门口,那意思很明显,也就俩字“出去”,或者说是仨字“快出去”,店小二会意地点了点头,“客官,这事小的会替您保密的,只是……”小二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早知道就不多打赏那锭银子了,玄夜差点没将药碗砸了过去。
可是眼角扫到那个烧糊涂了人,眼里的冷意又褪了几分,等丫头好了再来收拾你们,想着心里有了一计,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随手丢了一锭银子给小二,“下去吧,再去煎一碗药过来。”
自己先喝了一大口药,然后慢慢低下了头,玄夜长长的小扇子似的睫毛,轻轻刷在无香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丝不安,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紧紧的拽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出。
温热的汤药慢慢滑入口中,烧得一塌糊涂的花无香,却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小草一般,不断的在玄夜口里吮吸着甘露,就跟吃到了好吃的东西一样,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及浅的笑意,一碗汤药喂下来,玄夜已是满头大汗了,一张小脸红得跟刚煮出来的虾子一样。
玄夜觉着自己亏大发了,这苯丫头根本拿他当多汁的汤包一样啃了,脸上还没有一丝歉意,真正气死他了,哼哼,等她好了,一定要将上次她拿符录定住自己,还有自己这次救她一命的账一起算。
别的先不说,至少先给自己当一个月的跑腿丫鬟再说,想到这儿,玄夜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
放下药碗,从袖子里拿出一柄精致的小刀,在自己手臂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满上滚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入无香的嘴角,像是嗅到了玄夜血中的香甜气息,无香竟然伸出舌头将那些血珠添了个干净,似是还不满足,突然口一张咬住了玄夜的手臂,不断吮吸着那些血珠。
“哎呀,便宜你这死丫头了,这么多血,怎么说也得到给我当两个月的跑腿丫鬟,不行,得三个月,还得和我回一趟云山。”玄夜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够了,丫头,你当这是不要钱的茶水啊,你可知这千年的狐血有多精贵,一次喝这么多,也不怕补过头了。”
可无香却不满足于这些血珠,原本攥成拳头的双手,突然伸出紧紧拽着玄夜的手臂,锋利的牙齿扎入玄夜的血肉中,渴望得到更多的狐血,“丫头,你疯了吗?”迫于无奈,玄夜只好点了无香的睡穴。
手掌上凝聚起灵气,慢慢拂过划伤的手臂,上面的伤痕慢慢不见了,却留下了两排清晰的牙印,玄夜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好笑有好气,“真是忘恩负义的丫头,这次的债你算是欠下了,这牙印就是是最好的证据,看你到时候怎么说,想赖账都不成。”
也许真是那狐血起来作用,花无香的脸色慢慢变得正常了,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看来以前那些补药没有白吃,玄夜心里一顿苦笑,赤狐一族不像灵狐一般,一出生就带有先天灵气,连灵狐的血也是难道的灵药,为世人所争夺,可谓一滴灵狐血怕是百金也难换得。
而赤狐只有通过不断的采食仙药仙丹,再通过千年的修行,才可脱胎换骨,一身的狐血也会充满灵气,越是道行的高深,灵力越是充足,不过这些就不为世人所知了,赤狐反而因此逃过不少劫难,不断繁衍壮大,灵狐一族却子嗣日渐稀薄,慢慢淡出了世人的眼中。
为了让无香更好的吸收那些狐血,玄夜凝聚起灵力,慢慢将它们注入无香的体内,直到灵力在其体内运行了一周,玄夜才停了下来,而此时无香的脸上已经有了几丝血色了,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
累极了的玄夜,靠在椅子上就睡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时,天已是大亮了,伸手探了探无香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下去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还未曾醒过来,玄夜心里轻舒了一口气。
伸了伸懒腰,想让小二端些水进来洗漱一下,叫了几声,都没人反映,准是跑哪儿偷懒去了。
却不想,玄夜刚将门打开,外面已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如此多的人,怕是比昨儿要多上了一倍,店小二们忙上忙下,跑来跑去,连歇口气的机会都没了。玄夜只好自己去端水洗脸了,经过厨房时,瞧见里面的热闹景象,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药也得自己煎了。
打翻了几碗药才得了一小碗,玄夜连忙端着滚烫的药碗往房里跑,到了屋内,放下药碗一看,人没了。
还以为是丫头醒了,又到处乱跑了,可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玄夜心里有些着急了。
谁会抓这么个没用的丫头,昨晚推她下水的黑衣人?幻剑门的人?还是……
层层帐幔挽了起来,绯色的烟罗轻纱垂直地上,香炉内轻烟袅袅,一只白玉手腕探出轻纱外,高架上的长春藤垂直地面,寂静无声。
“大夫,可瞧出是什么病情了。”黑紫的眼眸中显得异常焦虑。
“无碍,无碍,本来是风寒引起的高烧,现在烧已经退了,自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多服用几副药,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只是她这风寒,是落水受了寒才引起的,要想很快恢复,要仔细将养着。”
话音刚落,那张俊逸的脸就拉了下来,眼神一片冰冷,“如此,便有劳大夫了。”然后使了个眼神,拿剑之人这才将利剑放了下来,小大夫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师傅说看病少说话,看来是对的。
送走了大夫,他的脸色才好了几分,“丫头,无缘无故怎么会落水呢?怕是又乱跑了……”
“她怎么落水?怎么病倒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幽兰家的小少爷?”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质疑,更多的是肯定,还有一丝慵懒和不屑。
“是你?倒是小瞧了,不过丫头和我之间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既然知道我是幽兰家的人,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不然……”说话间,一柄泛着幽光的长剑一握在手中,带着森森的冷意。
“哼,幽兰家又如何?我刚才进来是,可是一个人影儿也没瞧见,不是连你也没有察觉嘛,听说你还是幻剑门那老头子的入室弟子,不会只有这点子本事吧。”清冷的脸上,略带着一丝嘲讽。
江水清幽,远处不断传来丝竹之声,和喧闹的嚷嚷大笑声,只有水上的青莲开得悠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