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一般,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淌了过去。
锦河,这是一条异常清澈的河流,涓涓的溪流带着纯净的气息淌过这座繁花似锦的古城,锦华城,城若其名,乃是尚国最为繁华的一座城市,城中店铺林立,汇集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这里也是著名的交通要塞,河运繁忙,驰道联系着贯通着整个国度。
同时,锦华城也是曾经那个最具有传奇色彩的王朝的京都,有着众多让人向往的前朝遗迹,无论哪国来此的学子文士都会前往那些遗迹故址凭吊感怀一番,来不枉此行,因此,锦华城同时也是尚国的陪都,据说当年,尚国先祖起于北原之外,在攻下锦华城之时,便确立了锦华城陪都的地位,当时,尚国还未建国,由此可见,此城的重要。
菀殊坊,锦华城中有名的教坊,之所以有名,不仅因为里头出来的姑娘个个都称得上貌美如仙,而且歌舞弹唱样样俱佳,更重要的是这里与宫中的关系也是极为的密切,时常有宫中之人的出入,也有传言,这家教坊的主人是京中的高官显贵,也有人道,这是某位天潢贵胄,总之,众说纷纭,这位主人的身份却是愈发的神秘了。
锦河的末端的分支缓缓的流入菀殊坊,弯弯曲曲,增添了无数小桥流水的美景之后,流入了后院,成了坊中诸人洗衣的好去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是太阳还在,河边总是会有不少的人,忙碌的洗着一旁那沉甸甸的衣物,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只是随意的用那沾满水仍旧是湿漉漉的手胡乱的抹了一把,又继续的洗起了衣服。
“可儿,快,过来帮我一把,这棉衣好重啊,真的好难绞干啊。”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手拎着一件下端还浸在水中的棉衣,一手拼命的向不远处的改名为可儿的少女挥舞着。
“来了,来了。”一听到那少女的呼唤,可儿匆忙放下手中活,赶忙跑了过去,“余姐,有什么事么?”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总不知道什么是累,一天到晚总是兴冲冲、笑嘻嘻的可儿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被称作余姐的少女“喏”的一声,将手中抓着的那部分衣服扔了过去。
“余姐,你小心点,水都溅到我身上了。”可儿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手忙脚乱的接起了余姐扔过来的衣服。
“呵呵,你这小丫头啊。”看着可儿那一脸狼狈的模样,余姐笑了起来,伸出湿漉漉的手将可儿那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好,“我可真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开心,每天都是做着这些枯燥而又重复的活计,难道你就不觉得无聊么,看看那些香阁里的小姐姑娘们,哪一个不是穿着绫罗绸缎,抱着各种精致的乐器,要多美有多美,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哪像我们风吹日晒雨淋的。”
“怎么了,余姐咋好端端的羡慕起了那些小姐姑娘们了呢?这发生了什么事了。”可儿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余姐,这些日子以来,余姐给可儿的印象,一直都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啊。
“傻丫头,你以为这里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安贫乐道啊,其实,这里的人其实没一个不想着过那样日子,只是,我们的资质平庸,那般的好机会,哪轮的到我们啊。不过,你不一样,按我看来,论相貌,其实可儿你也一点也不比那些香阁中的小姐差,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和我们这些人一起做这些低下的活计呢?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抱怨么?”
听着余姐的话,少女脸上的笑容变的不如刚才那么灿烂了,嘴唇微微的抿着,一时间也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良久,少女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难道相貌好一点,就不能做这些事,不能过普通的生活么。只要自己不觉的自己做的活是低下的,也就没什么了。”
“可儿丫头,你在嘀咕些什么啊?”余姐不过是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有些郁闷,随口说说罢了,却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会把眼前的这丫头给说到发呆,这也太不应该了吧,自己有那么好的水平么。
“没,没什么。”回过神来的可儿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连忙说道,“余姐,你不是让我来帮你绞衣服的么,你看,到现在,我们还没动手呢,快点吧。”边说,可儿边将自己这端的衣服握紧,只等着余姐那边的行动了。
“是啊是啊,你看我,只顾着说话,到把正事给忘了呢!”余姐一拍脑袋,有些尴尬的朝可儿看了看
然后连忙将水中的部分提起,合着两人的力气,终于将这件棉衣给绞干了。
“好了,可儿,我看你那边还有些衣服没有洗完,你先过去了。”
看着余姐,可儿始终觉得今天的余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可究竟哪儿不一样,又不怎么说的上来,正转身离开,可儿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余姐道:“余姐,如果你遇上了什么难事,一定不要忘了告诉我们啊,多一个人便是多一分力。”说罢可儿便离开了。
如若,可儿这时候回头瞧一瞧,便会看到,余姐眼中噙着的泪水,然而,可儿并没有回头。
残阳夕照,映红了半边的天,还有一半则掩映着灿烂的金色,宛若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般,绚丽的让人不敢正视。
将手中最后的一件衣服漂清、绞干,放入已经满的不能更满的木盆中,看着自己这半天的成果,可儿满意的向晾衣场走去。
所有的衣物在洗完之后都会统一的晾在晾衣场上,可儿如今需要做的便是将手中的这些衣服交到负责晾衣的人手上,便可以收工回去休息了。
如今这般忙碌的生活,可儿觉得很充实,也很有趣,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平静,这样简单的生活,可儿真的很希望一切就这般过下去,对于先前余姐所说的那些,可儿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琴棋书画,或许对一般人来说,能够学到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对可儿来说,若是可以,绝对是碰都不想碰一下,因为每当看到它们,便总会想起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
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还能过对久呢?对于自己身上那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难以压制的毒,可儿的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如今,所能做的,对可儿而言,也便只有全心的去享受这从未有过的平静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