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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觅得良人

“喂,醒醒啊!你没死吧?!”有个像苍蝇一般讨人厌的声音在耳边乱嚷,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睁开模糊的眼,周遭的情景逐渐明晰起来。嗯,还是在昆仑山巅的仙霞洞中呢。只是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双目如星,剑眉浓密,宽方额角,发髻高扎在头顶后部,绑着两条紫色丝带,身着一衫白色丝袍,上边撒着隐约的白色碎花纹,似个人间的俊俏秀才。此时正盯着我看。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话刚出口我便惊呆了,自己居然会说人类的语言,难道……

“喂,发什么呆呢!”他捏了捏我的脸。一把打掉他的手,我才发现自己还在寒冷的泉水里泡着,只是,刚才我,等等,我低头一看,天呐!我居然成了人的模样,这是手,这是脚!哈哈!白皙的肌肤在泉水里若隐若现,散发着清泉的芳香。

“噢!我终于化成人形咯!哈哈哈!太好了!”我欢呼着跳出了泉水,可谁知双脚刚刚触地便一下跌回地面上,泥土沾染了半个身子。看来,这两条腿走路还真不如一条尾巴好使。那人“唰——”的一下飞红了脸颊,他别过头,用手指了指石头上的衣衫说:“那个……那个你没……没穿衣服……”我低头一看,连忙爬回泉水中,偷偷瞄了他绯红的脸一眼,不住偷笑。呵呵,还蛮可爱的嘛!

“没关系嘛,反正我以前都是不穿衣服的,现在成了人,看来想不穿都不行了,真麻烦!”他脸上的红霞一直烧到了脖根,低下头转过身子,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我掬起一捧泉水浇洗干净后肩,环顾一下四周,那些惨死的精灵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些许淡淡的血迹昭示着那场恶斗的凶残。想必那只白老虎和那只雪兔早已被我甩开的巨石压死了吧,即使没被压死可能也被气死了。试想自己拼了老命地抢渡七彩菩提,最后竟被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一口吞下,要是换作是我估计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左右张望着,发现泉水边的石头上放着一套淡青色衣衫,看来这个人还蛮细心的嘛!我抬起纤细的手腕,修长的食指一挥,淡青色的法术在指尖缠绕,身子倏然飞离水面,那件青衫便裹在身上,显出妖娆的姿态来。我靠坐在泉边一块巨石上,试着站起来,可毕竟是第一次做人,那双脚不听使唤,一身娇呼便往前边跌去。那人转身一看,一个健步向前,将我严严实实的抱在怀中,原本已褪的红霞又泛了上来。

我在他的扶持下勉强立起了身子,他红着脸道:“你还需要多加练习如何走路,甚至如何做人。有道是仙有仙规,人有人法,你要是还妖性难改,出到外边会被人笑话。”我看了看着白色儒衫的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仙气,陡觉奇怪:“你不是人类吧?怎会到这儿来?”他见我倒不介意以这中暧mei的抱姿站立着,红潮渐褪,却露出他恶作剧的本性来。

“这个嘛,待会儿再说,不过至于你的底细我可是清清楚楚!修炼千年的青蛇无意中得到了七彩菩提,于是褪去了蛇身化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真想不到昔日凶狠的面相如今化成人后竟是如此倾国,善哉,秒哉!”于是他那双xiu长的手便在我的脸上轻捏了几下。

嘁,我白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俯下身子看冷泉水面映出的影像。明眸善睐,眉毛纤挑,鼻梁高挺,嘴唇如桃花般一般水灵粉嫩,白皙的肌肤上晕着一层淡淡的红霞,轻眨双眸,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能泛出水来。原来,我也可以如那教书少年所描述的伊人一般,艳淑妍媚,顾盼生花。而如今,在这双泉之畔,是否还能再次听他吟咏那些悦耳的诗经呢?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朱唇轻启,这一句便划出嘴角。

“哈……想不到你这小小的青蛇妖精也颇有些文人骚客的风骨呢。”笑声之爽朗,是不同于那教书少年的另一种低沉。悦耳并有致命的吸引。“来,我先教你如何走路吧。”他扶起我,神情专注。“先出左脚,再出右脚,重心保持在腹中央,嗯,对!我放手了哦!”他邪邪的笑笑。“啊,不……等等啊!”我大喊,歪歪斜斜的勉强立着,一点点向前挪动着脚步。

“哎,你叫什么?”我侧过头问他。

“散采。散发的散,采薇的采。”他抬眼看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如阳光一般直射入我小小的心房,温暖而美好。

“哈哈……怎么这样奇怪!你爹娘真是太不负责任啦!”我笑得花枝乱颤。

“先别说我,那你呢,不会叫蛇妖吧?”他斜眼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居然没有名字!

“怎么,不会被我猜中了吧?”他暗自得意。几竿翠竹在他身后摇摆,婀娜娇妍,高洁冰清。“我叫青叶竹。”嘴角浅勾起优美的弧度。

“什么?”他睁大眼睛看我,接着便捧腹大笑。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笑声明亮而爽朗。我低头,浅浅的笑着,然后抬眼瞪他,说道:“怎么,有什么不妥!比你那什么散采好多了!这可是我自己取的!哼!”笑声渐弱,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盘坐在青石上。“我还以为你的名字会有多文雅,还不是于我一般平常且奇怪?”“嘁,你知不知道,平凡孕育着宏伟呢!”“哦?!那是在说你我都很伟大咯?”

余辉斜照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像风儿的亲吻。这样的生活,平静却美好。

没想到这人虽油嘴滑舌,肚子里也是一堆坏水,但却是个毫无心计胸无城府之人,相处不出几日,所有的家底便被我一一套了出来。

原来他是这仙霞洞的守洞小仙,专门看管那株仙灵草,据他所说,此株仙灵草只有三千年的寿命,只结三次七彩菩提,我吞下的那粒便是最后一粒,而从此之后,仙灵草便永远枯萎。第二粒的确是被只锦鸡精吞下,怪不得那鸡婆子如此嚣张,昨个儿那声“快张嘴”就是出自她之口!可她为何要暗中助我呢?真是奇怪。而第一粒七彩菩提在刚现形之际,须臾功夫,便刮来一阵清风,菩提就不见了踪影,至今还未知其下落。

虽然这小仙散采平时喜欢捉弄人,言语动作也都有几分登徒子的味道,但他心地纯良,质朴无华。想起他初见我光着身子爬出冷泉时那方脸红的模样,自己总是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开心?”他端坐在冷泉边的青石上一边煮野菜一边抬眼问我。

“我不告诉你!”我一脸媚笑地回眸看他,又继续左右摇摆如弱柳扶风一般莲步轻移云鬓摇。

“怎还这般走路?扭捏作态,生得像个女子一般,都教了好几日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行之健如风’,真不成器!”

“我就爱这般走,不行么?谁要你管!哼!”我特意摇摆得更加厉害,嘟起小嘴看他。

“好好好,随你……我才懒得管,等到了人间,看你怎么被别人笑话!”他自顾着呢喃,将另一种野菜放入前边简陋的锅中,文火烧煮起来。

“啊?怎么又吃这些个东西,早都腻味透了!不如,我们去山麓打些野味来解解馋,你说可好?”我一步三摇摆地走到他身旁,蹲下,一边扯着他的衣角一边抬头看着坐着仍比我高半个头的他,“散采大仙……”我轻唤道。他低眉,正视我的双眸,我不失时机地勾起一抹浅笑,那长长的眼睫如蝶翼一般,将一片片红云扇到他的脸颊上。他倏然捧起我的脸,将那温润的唇印了下来……不过须臾的轻轻触碰,他脸上的云霞便如火燎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脸僵笑,指指他的唇,再指指我的唇,斜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

“恩?原来你不知道啊……啊哈,太好了……嗯咳咳……那个,这个是说‘好’的意思。咳咳……那个,我们现在就去吧。”他咳嗽几声,转过脸,神色沾染上几分得意的味道。

“耶——”我欢呼着冲出了仙霞洞,后边的“散采大仙”已被我甩了好远。“青儿,等等我……!”微风拂过,将笑声吹落,跌落在青翠的草丛之中,沾上几分泥土的清香来。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是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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