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我的心里还是上下打起了小鼓,这清月殿,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宫里除兰妃外,略略得宠的便是慧昭仪和淳贵人了。而这两个侍女,都是打那边来的,只是这嘴也太无遮拦了些。我叹了口气,毕竟皇上的后宫才初成形,宫里人的心眼,还是要练练。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来了两名穿着与旁人略有不同的太监。小金子眼尖,喊了声:“高公公到。”我微微一笑,忙上前打招呼。
“高公公辛苦了,水碧,快去奉茶。”我倒是有心要和眼前这位鬓边已有白霜的瘦高老头搞好关系,他是敬事房的管事,以后求到他的地方决不会少。
但是高公公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与我多说话:“去叫你们主子出来接旨。”
我面上讪讪的,正要转身进内殿,月朱已经扶着苏莫挽出来了。
“苏才人接旨。”高公公展开了手上的黄色卷轴。
苏莫挽从容的跪了下身:“臣妾接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神色间有些哀戚。
既然是高公公过来,那么也就无非是侍寝之事了。我掩嘴轻笑,看来皇上对这位苏才人,果真是上了心的。
“恭喜主子,奴婢这就去为主子侍候汤浴。”妃嫔初承宠,沐浴是有规矩的,一般的宫女做不来,这瓷器活是非得让我揽的。
月朱淡然的扶过我的好意:“劳燕华姑姑多心了,奴婢来便好。”
要是往日,我定然会有些动怒。怎么说我也算是上头交待下来的服侍苏莫挽,这样总不让我近身算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就不同了,我还是很能体会苏莫挽的心情,我们这一帮子,委实不太可信了些。
我唤水碧去烧了热水,又去领了些宫嫔除城恩用的藻谢花,这些事情月朱还是做不了的。
琢红瞧着月朱服侍着苏莫挽进了内殿,便开始煽风点火:“是她侍候主子呢,可这杂事偏偏叫我们给做了,也不知道谁是新来的。”
我付之一笑:“主子喜欢她,我们也该帮忖着些。”
水碧在一旁听了,不服气的将手中的茶盅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主子也凴偏心了些,我们又没做错什么,白白地就把我们晾上了,就是在兰妃娘娘那,也受不着这样的气。”
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这苏莫挽,也着实没心眼了些。既然进了宫,就应该知道奴才的重要性,一个能干会事的奴才,能抵得上半个娘娘。看她的样子,也打听不出我们是什么人安插过来的,但还是这么不冷不热,便是以后登天了,内部没处理好,也是大麻烦。
月朱在内殿不知道弄了多久,反正天快黑了,她才磨磨蹭蹭的出来。唉,我习惯性的叹了口气,这么一天了,我可是连内殿的门都没迈进,苏莫挽也太防我们了。
过不了一小会,敬事房的便派轿子过来了,苏莫挽现在还不是一宫之主,皇上是不会来清月殿降恩的。
“月朱姐姐,快去侍奉主子出来。”我欢欢喜喜地喊着月朱。
但是她却没有动身,只站在那不动。我紧张了起来:“月朱,你怎么回事,快去啊。”
门外的太监开始催了,可月朱还只是不动。我有些急了,便推开她想要闯进内殿去。
“燕华姑姑,你不能这样。”月朱见我这般,忙慌慌张张地挡在我面前。
我垮下脸:“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吱声,“小姐病了,今晚恐怕不能......”
病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苏莫挽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水碧讽刺地笑了一声:“好生生的人给你弄了进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了,怕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这句话到提醒了我,苏莫挽,可千万不能病,不然没能侍寝,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是要被罚的。
“燕华姑姑,是真的,小姐烧得很厉害,倒在床上睡了。“月朱咬着嘴唇,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真是好气又好笑,我苦笑一声:“那你早先怎么不说,我也好传太医啊,现在轿子都到门口了,你才不紧不慢的告诉我主子病了。”
“就是不知道事的丫头,还‘小姐’‘小姐’地叫着呢,怕谁不知道你是被偷偷塞进来的。”琢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月朱这下更不说话了,咬着嘴唇低下头。
“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不管不顾地推开她,在水碧和琢红地帮助下进了内殿。
顾不上浑身发抖的月朱,我一边叫小金子去回禀敬事房的太监,一边向内殿的香床步近。苏莫挽还真的是病了,躺在床上两腮通红,明显是发热的样子。我又气又急,这,算是怎么回事嘛。
太医也在随后赶到了,我在床边踱来踱去,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待会典正姑姑肯定是要过来了,虽然苏莫挽不信任我,可我明着还是这殿里的大宫女,所以罚起来定是以我为主。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不明不白的挨顿板子后卧几个月床。
“月朱你这小蹄子,挨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水碧端着凉水盆气急败坏地走进来。
琢红也在一旁冷笑:“仗着主子宠便无法无天了,可巧了,偏偏你把主子侍候病了。”
我另瞧了一眼琢红,她这话可是值得研究的,简单几句便把责任推到了月朱身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被这么一弄,月朱吓得眼泪直掉。
“主子还没怎么呢,你嚎什么丧。”水碧放下脸盆,走过去揪起月朱的耳朵,“你这小贱人,先前不是很得意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待会还要连累我们受罚。”
琢红耳朵尖,马上拉下脸:“我们受什么罚,全是这小蹄子一个人弄的,待会大家可要照实禀告,别给这个祸主的贱人留情。”
这个方法我倒是很赞同,毕竟我可不想挨罚,便默认了。水碧闻言,也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有月朱,微微索索地双肩只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