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药房离我所在之地很近,可我还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小春子走时的背影,让我有点心悸。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萧吉面前大大方方的表示小春子是我的朋友,是那种情况下的碰面太尴尬,还是我心底是觉得认识小春子很丢脸。这种想法实在太可怕,我摇了摇头,一定确认自己不是这样的。
御药房当值的太监竟然已经认识我了,嬉皮笑脸道:“姑姑里面请,孔公公进去还没一会,走快点还能赶。”
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恶,说实话,我很讨厌太监,当然小春子是一个意外。
那太监说的还是对的,我没走几步,便赶上了小春子。看着他红色的背影,我一时不知道喊什么,最后还是硬邦邦地喊了声:“喂!”
小春子自然是认识我的声音的,他转过脸,沮丧的表情换成了微笑:“燕姐姐。”
我反而说不出话了,只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有些不自在,我便想走了:“只是来看看你了,没什么事情,我,我先走了。”
“你别走。”小春子走过来,哀求地看着我,“我们说说话好吗?燕姐姐,我们又多久没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也好。”
似乎是一种默契,或者是一种逃避。我们始终没有讲那天我看到的事情,只是回忆一些往昔而已。小春子说起过去时满脸憧憬,我有些不忍地撇开脸,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他。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了,还好现在是在程宝珠身边,她并不会找我。若是苏莫挽,只怕要麻烦很多。我心存侥幸地朝我的房中移步,却看见拐角处,有两个身影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丝特殊的警觉在心头升起,我放轻脚步,绕到回廊后方。古代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尽管那两个人说的很小声,我还是听得很清楚。
“明日的药就让燕姑娘给主子送去。”一个略粗的女声。
“是。”
因为绕道用了很长时间,我就只听到这两句了。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让我送什么给程宝珠呢?眯着眼睛思虑了一会儿,依然是没什么头绪。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一早的好时候苏莫挽便喊了我去,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虽然清风清月挨得近,可毕竟自我来了清风殿后就见面少了。
“我求了皇上,你明天就可以回来了。”苏莫挽一见我就送了一个免费的拥抱,“燕华,我好想你。”
苏莫挽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花香,闻着让人非常舒心。她年龄可能长于我,但个头却比我矮,很有妹妹的感觉。我情不自禁地回拥她。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是怎样的哀求了,她心里不喜欢皇上,撒娇哀求自然更是难事。
我们坐在殿上了了一会便有宫女过来让我回去,苏莫挽轻轻点头:“快去吧,明儿就能回来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我忙拦到:“既然我明天就回来,不如让花岚去吧?”
苏莫挽也颇为赞许:“甚好,反正那丫头我也一时用不上。”
这样,便由花岚去顶了我的职。“一会儿啊,程宝珠若是过来责问,我便躺下装病,看她把我怎么着。”我很是得意地搂着苏莫挽,自认为躲过了一劫。
记得前世的时候,我隔壁的邻居是一个很迷信的老太太。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所以对那唯一的儿子宠得特别紧。他的儿子原来是在一个小高中当教师,不甘心平凡的生活便想要去闯。下海做生意的前一天,老太太便找来了我们那很有名的一个算命先生算命。那位先生说:“你的儿子今年有大浩劫,非死,六根也要去四根。”
很迷信的老太太这次偏偏就是不相信了。
那位先生又说:“你若能上我这儿做解,便能保住你儿子一命。”
老太太气不服了:“只保住一命是怎么回事?”
先生扶须而笑:“这是你儿子命中的浩劫,躲开命就不错了。”
老太太当然是拂袖而去。可事情偏偏就是那么的巧,她的儿子,真的是就在两个月后死于车祸。
老太太抽脸痛苦,在先生面前悔不自禁,只说是自己害死了儿子。
“这是你儿子命中的浩劫,就算你做了解也是躲不过的。”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讽刺,却很是符合我现在的处境。
程宝珠的事情,很大一方面是我弄出来的,那么,我就必须尝到恶果。就算我躲过一些,却不能躲开全部。
花岚只不过去了一会便出事了,我故作平静的摆出看戏的样子,却没发现,苏莫挽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同往日。花岚送给程宝珠的药,果真是有问题的。我暗自庆幸,这个问题,本来是应该出在我身上的,现在让花岚背了黑锅,也算侥幸。
那碗药里,不知道被谁下了毒,程宝珠现在已经是不省人事了。一群看戏的都聚在了清月殿,甚至平日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后,也难得的出了坤宁宫。花岚跪在程宝珠的窗前抖抖索索,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也是假的,但是,只要想到如果不这样现在跪在这里的便一定是我,那份怜悯也就散了很多。宫里的奴才,命都是不值钱的,程宝珠一定可以醒过来,可是花岚一定会死掉。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十分严重的问题,如果花岚定罪,会不会影响到苏莫挽呢?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花岚已经怯怯的低下头哭诉:“皇上,奴婢......奴婢.......。”
穆珩的脸色已经很严肃了:“你说,怎么回事?”
“回皇上,都是苏主子让奴婢这样做的。”花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极为痛苦,痛苦到我想上去抽她俩嘴巴。苏莫挽的脸色已经在变了,但依然是冷静地看着花岚。
穆珩冷笑一声:“说下去。”
“那天,主子把燕华姑娘叫过来聊了一大回儿天。然后程娘娘这边就来人;哦,然后,然后......”花岚扑到在地上痛哭起来,“奴婢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