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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额侯君

破军山如同一围城,山外的人想进去,山里的人却想出来。破军山又犹如一囚笼,山外的人进不去,山里的人出不来。而掌握这座囚笼钥匙的乃是那百年难遇的净熔风暴。唐国的普通百姓皆不知这净熔风暴的由来,而知晓这净熔风暴的又皆是各方修士,但真正能力克护山大阵独自闯进破军山内部一窥究竟的修士却少之又少。

远眺破军山,浮现于眼前是一片由茂密山林覆盖,山巅直入云霄的大山脉,常有鸟鸣兽吼传出。破军山最外延的山脚倒也可出入,皆是茂盛的林子,依山而居的人家大都是樵夫或猎户,靠山脚这片林子过活着,但若想再深入十里探知破军山的内部奥妙,除非你有黎安那般幸运吧。

如果说破军山外的大千世界是红尘俗世,破军山外的人想进山中是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或求得仙人之遗迹,或探寻长生不老之秘密,又或仅是为了感恩戴德膜拜仙人。那么破军山中的一方净土就成了世外桃源,破军山中的人想出山只是简单的好奇,好奇天际那边的大地是怎样的瑰丽,是否也像破军山中这般的简单纯朴又诗情画意。

破军山山腹内谷,内谷很大,方圆二十余里,谷中有一村落,村落傍山而建,屋舍俨然,颇有世外桃源之韵味。

村无名,村中有千余户人,不知何时从何而来。村中大都都是猎户,好养獒犬鹰隼,靠进破军山狩猎捕食为生。村前有一面内湖,可谓是“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闲来之时,山民常坐于湖畔,遥望破军山的景致。只可惜山里人对这湖泊知其静,知其明,却不知其名。后来有诗人偶然进入破军山,途经无名村,立湖畔,观湖水,慨然叹道:“村无名,湖未名,真乃‘乐天知命,安土敦仁’也。”自此,村中人皆称其为未名湖。

湖畔旁有一七级宝塔,牌匾上书“伯牙塔”,宝塔巍峨雄壮,苍凉凝重,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建,塔中常居一方士,自号房中。房中者,原姓杨名居,无名村人,自幼喜好医经,医方,天文,占卜,命相。故前代方士塔主收其为亲传弟子,赐号房中。授之于方术,后十余年间,不分昼夜,房中勤习之,直至某日,老塔主突然召见房中,传位于他,命其任伯牙塔第百代塔主,而其自身则隐居于塔的第六级,终年不再踏出塔外。

自房中任塔主,便沿袭老塔主的传统,无论刮风下雨,每日必上山采草药,占天象,解命相,医山民。几年来,已颇得声望与尊敬。

“高山青涧水蓝

破军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破军山的少年壮如山

阿——

破军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破军山的少年壮如山

高山长青

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长围着青山转

高山长青

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长围着青山转

阿——

破军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破军山的少年壮如山

高山长青

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长围着青山转

高山长青

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长围着青山转”

谣唱这首山曲的乃是一十余岁的小儿,小儿姓龙名套,其父龙大身长七尺,五官平庸,但却是无名村中有名的捕猎好手,手下有一獒犬唤作龙二,龙大曾独自一人,负一大弓,握一短刃,上山擒得一四百余斤的黑瞎子。龙大人较为憨厚木讷,直到三十岁方与村中无名氏女结为连理。三年后得子,喜极。因擅长捕猎下套子,故给其子取单名套,小名套子,望其子承父业,长大后也可上山杀野猪,擒狗熊。

龙套打小好动,三岁就手舞木剑,牵着龙二,跑去村口草地上砍蚱蜢。五岁那年,龙大一边教龙套习武练长枪,一边带着龙套去了伯牙塔,拜在房中门下,学习句读。伯牙塔塔主虽然一直是一脉单传的,但不妨碍他开私塾教山民们习字阅经。每三天都会准时在宝塔一层开讲几个时辰,传道授业解惑。八岁时,龙套就跟着父亲上山学习如何下套子,捕些野鸡,山跳之类的,上手极快。

话说破军山内部方圆数百里,重岩叠嶂,飞瀑流泉,青山滴翠,万木葱茏。山高之处,常年笼罩在云海之中,立于山巅,俯瞰群峰,灰朦朦的悬崖临空,莽苍苍的峭壁陡立,翠茫茫的老树浓荫。龙套记得龙大曾带着自己爬了一整天来到某座山的山巅,看着云雾缭绕,一望无际的四周,轻声感慨道:“套子,这破军山呐,你永远也走不完,永远也看不尽。”于是这几年来,龙套一有空就不停的往山里钻,他怕等到自己老后,再也走不动时,会带着无比的遗憾埋葬在这苍茫的大山里。

这一日,亦如往昔,十二岁的龙套刚上完房中的课,就撒开脚丫子,小手里握着杆龙大教他做的长枪,牵着龙二进了山林中,不是去捕猎,也不是去掏窝崽,只是去寻找破军山的尽头。那时的他还不知道,破军山是被仙法笼罩着,就算到了尽头,也会因幻象的缘故,重新走进山中,根本无法走出去。当然这要等到村里的娃子过了十六岁成人礼后才被告知,主要还是怕娃子好奇心重,好胜心强,不听劝,孤身前往破军山边界,恐有生命危险。只可惜,龙大不知道的是,自己偶然的一句话,却令毫不知情的龙套萌生要走遍整个破军山的念头,或许这正是天意吧。

“如果老者不出现,套子的追寻梦想的行动或许会继续延续下去,直至某天偶然走出破军山。如果老者不出现,套子的生命轨迹或许将最终泯灭在那场席卷天地的浩劫中。如果老者不出现,套子或许只会是那个聪慧却略微懦弱的龙套。”许多年后,毕虎曾这么对他唯一的亲传弟子说道。

那个弟子好奇又胆怯的问道:“那后来呢?”

毕虎听后哑然失笑,摸着自己光了一辈子的脑袋,低语道:“后来啊,他就出现了……”

是的,他出现了,在那个没有净熔风暴的年头里,一个自称白额侯的老者奇迹般的出现在了无名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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