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冷暖,众生百态,有痛不欲生者,也有喜不自胜者,即使一墙之隔也可能是天上人间!
孙虎永远记得那一场巧遇,冥冥然的命运安排,将原本境遇完全不同的两人牵引到一起。
风度翩翩的袁少爷父祖辈经商起家,到袁求时已经挣下不小的产业,洛阳城郊的豪宅是他们偶尔来居住的。母亲是洛阳“长洛镖局”总镖头的掌上明珠,武艺不凡,舅舅是廷尉府的第一高手,武学世家为他们家的产业保驾护航。贪玩的少年郎,每天游山玩水,鹰鹰犬犬,前簇后拥,受母亲和舅舅影响,总算有看起来正常点的爱好:打猎和玩探案。
一次,在一帮家丁前呼后拥下,上山打猎,玩得兴起,不顾反对进入了猎户也很少涉足的深山。遍寻猎物不着时,恰好望见一头野鹿正“呦呦”吃草,骑马疾追警觉后舍命狂奔的野鹿,越跑越远,连家丁都没跟上。
天生的好底子,母舅的影响,加上长年打猎,这个纨绔子弟倒是练就射箭的好技能,箭去如飞,如流星赶月,不偏不倚正中奔逃的野鹿。野鹿“吁”地倒地,回头望射入身体让它动弹不得的异物,“呜呜”地哀号。袁求喜不自禁,大踏步地逼近。伤鹿一步一瘸,面对着将会夺走它生命的人类,艰难地挪动。
“看你还怎么跑?”袁求一把拎起它后腿,欣赏着大费周章终于擒获的猎物,看着频频蹬腿挣扎的小可怜,哈哈大笑。
很快,袁少爷笑不出来了,当他听到“嗷呜”的震耳吼声,看到不远处巨大的黑影——一直黑熊出现了!
这只人立的黑熊,体型雄壮,重量足有人的三倍,一身黑亮的长毛如恐怖阴影般笼罩过来,短而尖的巨吻充满挑衅的张开,真正的嗤牙咧嘴,人间凶兽。袁少爷自然知道它的威猛,哆嗦地在身上找弓箭,找到后才想起另一只手还抓着野鹿,慌忙脱手搭弓急急射出,被黑熊一掌拍落——好敏捷的黑熊。
袁求的慌乱一箭没什么威力,还忘记了雄壮的黑熊其实是敏捷类动物,这一举动不能解脱困境,反而成为挑衅行为,引爆了黑熊的愤怒。
它怒吼一声,用尖锐的獠牙回敬,急速狂奔,一路草木被碰撞踩踏折断,像一个全力冲刺杀气腾腾的猛将。
袁求慌了,意识也乱了,本能地后退,本能地张弓搭箭,当然这箭也像小鹿的胡乱蹬腿,于事无补,根本造不成伤害。
碰到根本不能匹敌对象时,人和动物的表现都雷同,一样地软弱无力,一样地手足无措,一样地绝望恐惧。
黑熊咫尺之遥,袁求知道在劫难逃,后悔自己过于任性随意,后悔自己不务正业,念头一闪而过,一跤栽倒吃了个满嘴泥。人类面临绝境时会忽然灵光乍现,袁求就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索性装死。
追到头的袭击者遽然一头栽倒——“死了”,这让骤停下来的黑熊很纳闷,仔细地端详,猛一把将“死人”翻过来,划破了袁求的背,留下五爪血痕,又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袁求护住脖子的手,拉的满手背血,又舔干血。
“不是遇熊逃不过装死吗,这都是骗人的吗?”诈死的袁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现在逃跑更难了,“凶多吉少了。”
袁求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这黑熊在估量位置,准备把几百斤的体重压倒自己身上,吓得袁求一味想“完了,不死也残废了,母亲……”
这个十一岁的少年,卒然失去家丁的前呼后拥,左右看护,猛然觉得身处险境是多么地软弱、多么地无助。濒死才想到了谆谆教导的母亲,他平时基本不听她的话。
在这危急时刻,斜刺里飞来一道红光,好比红云下凡,原来是一身红色紧身衣的一个人,这人一落地就顺手“啪”甩出去一长鞭,清脆响亮,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鞭子恰好落在笨拙的黑熊上。黑熊忽然楞了一下。
“姐,你怎么来了?”袁少爷喜出望外,如获救星。
这红衣少女正是袁珊珊,是袁求的堂姐,其实比袁求只大几个月。今日的袁珊珊打扮很特别,红色紧身衣裤,纤薄轻柔如若红色的迷雾,一阵清凉的晨风,却因为是高档的丝绸,不会闷热,正是恰到好处。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高高挽起,层峦叠嶂般别有诗意。长鞭在手,英姿飒爽,柳眉飞挑,娇叱连连,巾帼不让须眉。
娇弱的大小姐变成飞扬的女豪杰。
然而,纵使女豪杰也不是黑熊的对手,她初学的“黄沙万里鞭法”虽然初窥精妙之门,但是对于皮糙肉厚的黑熊来说,如挠痒一般,从黑熊怒吼两身猛冲过来可以看得出来。袁珊珊的出现只是延缓了危急而已,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拉起袁求就跑,但两人怎么跑得过黑熊,眼看就要追上!
千钧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