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太过谦虚了,相国的眼光可绝不会有问题。”程转运使呵呵笑了起来,“听说相国曾经赠给过李公子字帖,不如拿出来让在座的各位开开眼界啊。”
李鸿盛扬了扬眉毛:“程大人的消息可真是灵通。还请诸位少等,李锋,且随我去将书房里面供着的字帖请出来。”
蔡京如今在大宋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在座的诸多宾客听闻程建康如此一说,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嗡嗡嗡的议论声几乎堪比夏日厕所的苍蝇。
“难道说原先道听途说的李鸿盛深得蔡京欢心的传闻是真的?”大家的心中都忍不住地想。
“这李家原先也不过只是个中等商户,这才两年多点的功夫,居然就已经做到这般地步,进入了蔡相国的法眼。蔡相国那日理万机的人,居然亲自接见李鸿盛,还赏赐了字帖,那可得花多少钱打通门路啊?”一个衣着富贵的老夫子摇头感慨道。
“难道说这李家还真是挖到了金娃娃?”旁边一个年轻人插嘴。
“瞎扯,金娃娃再重能值几个钱?你老兄是哪里来的?”坐在年轻人背后的一个中年人转过身来嘲笑道。
“我啊,我舅舅可是李府的大管家……”年轻人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啊?久仰久仰……”中年人顿时收敛了放肆的笑容,客气地陪笑着。
“……的侄子的娘舅家的门房管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送礼机会呢,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年轻人的话明显没有说完,看到中年人插嘴,连忙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呸,穷鬼!说话还大喘气!我就说嘛,李府的大管家怎么可能将金娃娃这种俗物放在眼里……”中年人顿时晦气地转过头去再也不理这个人了。
……
不管在座的众人是如何的议论纷纷,当一群仆人搬着香案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李鸿盛手捧一摞字帖来到香案前面,洗手敬香之后,盛情邀请程转运使前来观赏。程转运使也是乐呵呵地洗手焚香,然后从香案上恭敬地拿起字帖打开看了起来。
“相国的字果然是四大家之首啊。”程转运使一边看着字帖一边感慨,“当初又一次蔡相国问米芾,当今书法何人最好?米芾答曰,从唐柳公权后,唯相国与弟蔡卞了。后来啊,相国又问,其次呢?米芾就说,当然是我。呵呵呵,能够令狂妄的米元章都如此推崇,果然相国不愧为如今的四大书法家蔡苏米黄之首啊。程某每次看相国的字帖都能有一番新的体会,真是羡慕李公子啊,居然一下子便得相公相赠如此多的字帖。”
“程大人果然是博学,小人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件逸事。”李鸿盛陪笑道,“若是程大人不弃,挑选两篇带走便是,留给小人一张朝日供奉便可。”
“那怎么使得。这既然是相国赠与你的,你又岂可转赠与我,这岂不是坏了相国的一片心么。”程建康嘴里面如是说着,手中也恋恋不舍地将字帖放下,不过那动作却慢的可以,仿佛在说着:赶紧拉住我啊,再不拉住我就真的放下来啦……
李鸿盛如今也是腹黑人物,自然不会看不出程建康的心思:“程大人,蔡相国既然已经将字帖赠与了小子,那这就是小子的东西了。若是蔡相国知道程大人对相国的字帖如此的入迷,肯定也会高兴的。小子在此将字帖转赠于大人,正是适得其所,相国大人必定不会反对的。”
“既然李公子如此说,那程某就却之不恭了。”程建康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拿了两本字帖揣到怀里。他也没敢多拿,毕竟虽然李鸿盛如此说,但万一蔡京知道了自己居然跑到李鸿盛这里来打秋风,将他送人的东西一扫而空,恐怕再怎么欣赏自己也免不了觉得自己对他不尊重,心中起些疙瘩那可就不妙了。
李鸿盛看着剩下的两张字帖,示意仆人搬着香案巡游一周,让大家都开开眼界。这也算是趁势而为,若非程建康着意要看蔡京字帖,自己也是会挑个时候拿出来让众人明了一下如今李家背后势力的,只不过那样的话效果就没有如今这般震撼了。毕竟,想想眼前堂堂一路的封疆大吏居然也对蔡相国的字垂涎三尺,却不敢多拿,别人还有多大的胆子敢来李家门上闹别扭?
“来来来,程大人请入席。”李鸿盛也不去管下面的人如何对字帖啧啧称赞,他知道,那些人指不定心中觉得李家卖身投靠权贵如何地不堪呢,他也懒得去管,毕竟他的目的也只是扯虎皮做大旗,只要让心怀叵测的人有所顾忌就行了。
这次的宴席最终果然是皆大欢喜。李鸿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威和背景,陈建康得到了蔡京的书法并且拉拢了蔡相国都另眼相看的李家,至于说其他的人……他们的感觉与李鸿盛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
“这次的事情第一要保密低调,第二要快速。你们都是李府的老人了,该怎么做也不用我多说。”李鸿盛坐在李家后院的一间厢房里面,外面布满了暗房的人,屋内坐着的除了李鸿盛和李展慕,其他都是李家这些天来急急忙忙调回来的掌柜们。
李鸿盛这次继任家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铺开三路专营权,如今李家从外抽调了二十来个掌柜副掌柜,这些人年龄都不是很大,而且都颇富闯劲,正符合李鸿盛开拓市场的要求,他已经下令将这些掌柜的家人全部送到了基隆,既然这些人以后都要为了自己卖命,那自己就要把这些人牢牢抓在手里面,虽说这种人质的做法有点不太光明正大,但是毕竟这些人都可以说是李家的家奴,李鸿盛这么做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李鸿盛一向相信,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他如今做的事情便如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所以他不惮以最恶意的想法揣测别人,从根本上就杜绝他们背叛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