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啊，这琉球的大船，不说外表奇形怪状的，就是这内里布局也是不一样，和我大宋的船只颇有些不同啊。”钱东来被李鸿盛迎进了船舱，坐在布置得富丽堂皇的舱室里面，不由得好奇地问李鸿盛，“这船行驶起来能有咱们的福船好吗？”
“大人有所不知。”李鸿盛一边吩咐下人看茶一边向钱东来解释，“琉球是个岛国，诸岛之间相隔很远，浪大水深，来往完全依靠船只，所以这船比较适合长距离的航行，说起转向航速什么的倒是及不上咱们的福船，看我李家的船也是一直没有换。”
“噢，原来是这样。这艘船是都如国王的日常座船？”钱东来抿了一口茶。
“不是。平日里面都如国王出海都是精致的六千石小船，这次是因为前往大宋朝贡，要携带的人员和贡品太多，这才将这艘战舰匆忙改装了一下。”李鸿盛一脸笑容地解释，“时间仓促，装饰得也不是太华丽，再加上都如国王这么长时间的船坐下来未免有些过于疲惫，所以休息的时间也比较长一点。哦，波涛来了，怎么样？都如国王现在心情好不好？”
卞波涛正迈步进门：“都如国王正在欣赏歌舞，听闻钱大人前来迎接很是高兴，吩咐小的赶紧让少爷带大人过去。”
“太好了。钱大人，请。”李鸿盛作势让钱东来先行一步，“波涛是我李家下人，语言上倒是有不小的天分，往日里小人基本上都是靠他跟琉球人交流。这次都如国王前来朝贡，便暂时借过去用用。”
“哦？贤侄不是说要自己当翻译的吗？”钱东来也不是好糊弄的，疑惑地看着前面领路的卞波涛向李鸿盛问道。
“嗨，原本小人是打算借此机会觐见天颜的，只可惜小人突然想起自己只是听得懂，却不会说。没法子，还是没有这个命啊。”李鸿盛借机感慨地摇了摇头，“人算不如天算，小人到底还是没有这个福分面圣。”
看着李鸿盛因为不能面圣而颓唐的样子，钱东来眉头一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贤侄啊，你年纪还轻，以后的日子还长远得很，虽然这次没机会，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嘛。哈哈哈。”
听着钱东来语气里面透露出的快慰，李鸿盛强作精神地笑着：“如今小人也就打算借着都如国王的顺风船前往汴京看看今日我李家在那边的产业了。说起来，小人到如今都还没有去过汴京，这次倒也能开开眼界，据说那边比苏州、泉州还要繁华的多。”说着，眼睛里面还流露出了几分的向往之意。一边刻意表演着，一边心中腹诽：这个该死的钱东来，明明是对自己不再强求要面圣感到高兴，居然还假惺惺地安慰，以为老子傻听不出来你的口气么。
都如的舱室距离并不远，毕竟船也就这么大一点，船舱内部的空间也是有限。李鸿盛的话刚刚结束，一行三人便已经走到了门口：“钱大人，都如国王正在里面，请进。”
钱东来在卞波涛的带领下踏入舱室，顿时发觉眼前璀璨一片，仿佛龙宫一般耀眼。原先在李鸿盛的舱室里面，看到四周的绫罗绸缎和玳瑁珊瑚，已经觉得足够震撼了，可是眼前都如国王的舱室里面，四壁上镶着水晶罩，里面点着蜡烛，将整个舱室照得灯火通明，地上铺的是上好的熊皮，四周的装饰都是三尺高的珊瑚、一人高的水晶屏风，那高坐在水晶镶嵌的王座上的正是都如国王，身下铺着白老虎皮，王冠上闪耀着宝石的光芒。钱东来好歹也是一方大员，在苏州这种繁华地带，什么好东西没看过？可如今还是两只眼睛转不过来，这舱室里面的东西，拿到外面去，可以说价值万金都不止。这些都是极为稀罕的东西啊！只有都如国王身上，却很不合时宜地穿着苏绣的大宋衣服。
“钱大人？钱大人？”李鸿盛从身后拽了拽钱东来的衣角。
钱东来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看到高坐的都如国王已经有点面色不对，连忙弯腰见礼：“大宋两浙路转运副使钱东来拜见琉球国都如国王。欢迎国王来到大宋。”
只听得都如国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卞波涛在旁边翻译道：“钱大人，都如国王说感谢钱大人前来迎接，请你们入席吧。”
都如国王眼前正有一群土著女人在跳舞。原先都如的部落也是有舞蹈的，不过只是很原始的转圈，李鸿盛看了之后很是无语，这种原始舞蹈怎么能匹配琉球国王这么高贵的身份呢？只是他对于舞蹈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将后世电影里面看到的晃脖子、遮脸、水袖之类的古典舞蹈动作搞了个大杂烩，让都如国王的老婆们联系了两个月，好歹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至少在这富丽堂皇的装饰下还能看得过去。钱东来一开始被这里的珠宝晃花了眼，听闻都如国王赐坐，这才注意到面前还有几个女人在摇头晃屁股，他也不是什么正经老夫子，自然是与君同乐。
“钱大人，都如国王问，大宋有没有这么多美丽的珍宝。”卞波涛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样子。
“有。”钱东来看了看四周，想了想曾经面圣的时候也看到过皇宫的金碧辉煌，尽管风格不同，珍宝大宋还是应该有的吧。
“钱大人，都如国王问，大宋有没有这么美丽的舞蹈？”卞波涛站在都如国王的旁边，很有些狗腿子的范儿。
“呃，琉球王国的舞蹈别具一格，别具一格。”钱东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些舞蹈看上去总是让他觉得有点怪模怪样的，可是毕竟人家身份尊贵，只能说审美观念不同吧。
“钱大人，都如国王问，大宋有没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卞波涛问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抖了一下，似乎有点寒冷的感觉。
“呃……”钱东来看着眼前矮小漆黑却依旧搔首弄姿的土著女人打了个寒颤，苦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有……”钱东来已经麻木了，他仿佛有种感觉，这个琉球国王，不会是夜郎国的后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