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骨朵儿虽然回到祝典身边,当起了祝典的属下,可是她哪一刻心里不纠结,不矛盾,去或留,爱与舍,对和错,生共死……她为他而来,如果他不再需要她,如果她给他带来的只有愤怒和不满,如果她的心常常如惊弓之鸟,而她的自尊只能如屐底之沙,那么她……
花骨朵儿的话刚要脱口而出,祝典却突然把身子转向南女国主,根本没有给花骨朵儿说话的机会。
“好,就依你。”
南女国主听了,高兴得简直要跳起脚来。
“太好了王爷!走,咱们这就去!”
一行人跟在南女国主身后,另一行人跟在祝典身后,两行人这就要走,只有花骨朵儿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祝典又说了句:“你也跟着。”祝典的话还是那么骄傲,语气却没有刚才严厉。
其他人都已抬脚,祝典的话自然是说给花骨朵儿听,于是,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花骨朵儿。
“不要嘛王爷,带着她做什么……”南女国主向祝典撒娇道。
祝典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往前走去。
花骨朵儿看了看众人,咬了咬牙,低头默默跟在了后面……
南女国主果然将一切安排妥当,为祝典的母亲——当今的皇后娘娘遥相贺寿,第一站便是凉州河。
“王爷,你不是最喜欢来凉州河边?平日里公务繁忙,趁今日为皇后娘娘贺寿,千代陪你好好转转。”
祝典走了一阵便在一个地方停下,负手而立,看着涛涛凉州河水。南女国主一直在祝典身旁说着什么,花骨朵儿听不清楚,也不在意。只是祝典的背影和两周河水让她想起了很多……在北地郡,出谷后,祝典带着她过的第一个端午,当晚,祝典也曾这样负手而立,而花骨朵儿也曾静静看着祝典的背影。当她从马王山随王妈妈回凉州,在凉州河畔行医救人,她也无数次想起过祝典当时的身影,当她被青铜面具人带回凉州,无处可归,她也是在这里和祝典相见……凉州河水,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欢乐和痛苦……而当花骨朵儿失了一会儿神,再向祝典看去时,花骨朵儿猛然发现,祝典站着的位置,就是她当时在凉州河摆摊行医的位置……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气血翻涌,花骨朵儿又咳嗽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强行忍着,河水滔滔,江风呼啸,她的咳嗽声一定比鸟儿的一声哀鸣更加不可听闻……
果然没有人注意到花骨朵儿咳嗽不止,可是就在此时,祝典却突然动了,祝典离开河边,径直向街道上走去。
祝典一动,众人皆动,花骨朵儿也只好尾随在众人后面。只是这一次,花骨朵儿却不大相信这是南女国主选的赏游之地。
瓦子夜叉棚……凉州城的一处皮影戏院,一处达官贵人根本不会光顾的地方,一处祝典和花骨朵儿来过的地方……
祝典和南女国主一下轿,立即成了瓦子夜叉棚的焦点,门口的小二儿热情的将一行人等迎了进去。
熟悉的“金交椅”,熟悉的“青龙头”,只是今日,“金交椅”上坐的还是祝典,“青龙头”上坐着的却不是花骨朵儿……
南女国主起初还觉得新奇,可是当不大的瓦舍坐满了人,南女国主登时没了兴致,这里是凉州平民百姓休闲娱乐的场所,怎么会合南女国主的心意……
“王爷,咱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南女国主心里觉得祝典来此实乃自降身价。
“看戏。”
“王爷要看戏,我给王爷请些名角儿,咱们在王府里看多自在,王爷也不看看,这里尽是些三教九流和逗小孩的……”
“我小时候没看过这些……”祝典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可是坐在后面的花骨朵儿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花骨朵儿望着祝典的背影,永远挺拔,那么骄傲……
瓦子夜叉棚……祝典在这里看了一天的戏,南女国主睡了醒,醒了睡,只因为旁边之人是祝典才没有一走了之。而花骨朵儿却是认真的看着戏,就像祝典第一次带她到此看戏一样,好好看几场她小时候同样没有看过的戏……
曲有散,戏有终,当白色幕布的亮光暗下,艺人走到中间谢场完毕,祝典也已起身。
回到王府已是入夜时分,南女国主吵嚷着要给皇后娘娘喝酒庆寿,祝典不置可否。祝典没有否定,对于南女国主来说已是最大的肯定。
上一场酒局,在南女国主日思夜想的一幕眼看即将变成现实之时,花骨朵儿一时失神意外搅局,而这一次,花骨朵儿作为祝典指派的贴身护卫,偏偏仍要在旁伺候。可是这一次,南女国主盼望的情景却没有再次出现。
南女国主坐在祝典右手侧,阴连山坐在祝典左手侧,甚至连陈洪亮、展卓俊也都坐在席间,还有其他人等也被祝典请了过来。南女国主想象中的二人亲密对酌,变成了一场武林英雄的豪饮……
彼此交心过命的人喝起酒来自有一番酣畅淋漓,众人不仅是武林英雄,也是酒场豪杰,南女国主不仅没有成为酒桌上的主角,甚至连摆设都算不上,在场之人没有人认识南女国主,也没有人询问,倒是花骨朵儿,大家要么见过,要么听说过她和祝典之间的故事,不时向花骨朵儿投来目光。
红蓼花繁,黄芦叶乱,夜深玉露初零。宴散人去,王府一下子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范文儒扶着酒醉的祝典,南女国主在一旁手忙脚乱的跟着瞎忙乎,想要上前搀扶祝典,范文儒却不让她近身。
“天色已晚,请国主先行回房休息。”
南女国主似乎并不乐意,但是看着祝典烂醉如泥,南女国主也只好依范文儒之言,回自己寝房去了。
花骨朵儿犹豫了一下,刚要跟上南女国主,护卫她回房,却突然被范文儒叫住。
“朱姑娘,麻烦你再给王爷做一碗醒酒汤。”
醒酒汤……花骨朵儿想了起来,范文儒指的应该是在百越时,花骨朵儿给祝典做的那碗羊奶拌蜂蜜。
“好。”
花骨朵儿没有护送南女国主回房,而是直奔膳房去了,就在这时,一直低头站在南女国主身边的叶陌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花骨朵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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