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儿下了好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这几日总算是晴了。一早,独孤陀就带着几个小仆到雪里玩去了,费连氏也不拘着她,在她看来,男娃儿嘛,就是要在外头跑来跑去的才像个样儿,只束着伽蓝不许去,怕着了风寒。风寒在古代也算是大病了吧,崔夫子就是雪时受了凉,缠缠绵绵都一个多月了,还未见大好。
不过伽蓝本也没太大的兴趣,打雪仗?跟一堆小孩子玩有什么意思,本人堪堪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也就顺着祖母的意在大屋里陪着说话,却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一会儿,一个婆子进来回道:“夫人,主人打发人回来报信儿了。”
“快叫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低头走了进来,跪在堂下。“木恩给夫人请安。”
“老爷有什么信儿?”费连氏急急地问道。
“回夫的话,老爷叫奴才先赶回来报信,十日后将随大军回城了。”那人头也不敢抬,低低地回道。
“战事如何?四哥儿也一起回来么?”
“回夫人的话,此番老爷率部众充作先锋,一路大败柔然。四爷也立下了大功,很得王爷夸奖。”
“好,好,咱们独孤家的儿郎,自是好的。”费连氏一脸喜色,又细细地问了些大军回程的事宜,方打赏了那木恩叫他退下。又把阿曼叫了进来,对迎军的事宜又嘱咐了几句。看来祖母早就知道大军会在这几日回来,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了。
伽蓝在一旁也不多语,只静静地听着,喔,原来这次领军的是清河王爷,祖父回来时他也会来。
正想着,突听祖母在唤自己,脸红了一红:这开小差的毛病啊!却见费连氏笑道:这孩子,怕是在想祖父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吧,这么出神。好孩子,你祖父可是最疼你呢!
这时再不说点什么可就不像了哈,伽蓝扑到费连氏怀里:祖母你笑我,我可不依啊!费连氏又是一通笑,过了一会儿,又吩咐阿曼叫人给小胖子和伽蓝做几身汉装。“朝庭现在多兴**,这次大军来的高官多,别让他们挑着理。”却见费连氏眼中闪过几丝阴霾。
这几日,府里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府里来来回回都派出了几拨人去打听消息,以便确认回程的时间。当日阿曼就叫了人过来给两个小主人准备新衣,许是知道重要,针房的人几日便赶了出来,都是些鲜亮厚实的料子看侍书一脸有话说不出的样儿,想起她以前是在汉官家里做针线的,应该有些能耐,便叫她过来一起参详。两个人结合着彼时汉家的衣饰,再加上前世里伽蓝看过的电视剧里漂亮的古装,对送来的衣服进行了改良,也就是给上衣滚了个边,再衣领、袖口和裙摆上绣了几朵应景的花,本来伽蓝还想让她给衣服收个腰的,后来一想,自己一个不到7岁的孩子,以后再说罢。
转眼就到了日子,昨儿去上房请安时,竟然发现费连氏还有点紧张,连带着伽蓝也有些无措了,这可是“第一次”见祖父,不知道他会不会很严肃,会不会。。。。。。还有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四哥。
翻了一晚上的烧饼,一早儿起来,便让侍书司画侍候着梳了头,换了衣服,到费连氏处去等着。却见独孤陀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袍服,梳着总角,看上去有点不习惯。阿曼正在费连氏处回事情,看到伽蓝,眼中却有了些讶异。只见她一身浅黄比甲隐隐绣着几朵白梅,配着银红撒花裙子,两边用桃红色的丝带绾着双丫,端的是玉雪可爱。转眼,费连氏的眼中却盈满了笑意,只说一时半会祖大军还未能到,便叫人将伽蓝送回了院子。
彼时,阿曼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小姐,比起当年的。。。。。。倒是更胜几分啊。
也不知费连氏听到没有,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快到午时,只听得外面鞭炮齐鸣,等费连氏派人来唤,伽蓝便带着几个丫头到了正房。屋外站着好些执甲的卫士,里面隐隐有些笑声。待打起帘子进去,便想是得了通报,伽蓝一进去,屋内的人便停了说话,伽蓝只飞快起瞟了一点,只见一个二十来岁身着蓝衫的人坐在正首,正与一五十来岁的老者谈着什么,祖母和其他几个男子陪坐在下首。想必那老者便是传说中的祖父了吧?
“这便是我那小孙女了。”只听那老者对蓝衫人说了一句,便示意伽蓝见礼“蓝儿,过来给王爷行礼。”
这是要跪了?算了,还是入乡随俗吧,于是伽蓝便学着以前电视里的样子作了个福:“蓝儿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却见那人哈哈一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这孩子倒聪明,吉祥,本王可不就是要个吉祥吗?”啊,不会吧,原来一紧张,把清宫戏里的词给念了出来。“冲你这吉言,本王就赏你不同的吧”说着,从身上摸出个平安扣来,放到伽蓝手中:“本王也就许你个平安。”
伽蓝抬头看了看老者,见其点点头,才又行了个礼“谢谢王爷厚赐。”低着头转到费连氏身后,却见独孤陀也站在后面,悄悄地眨了眨眼,于是眼关鼻鼻关心地不再说话。却觉得旁边有人在看自己,迎着那目光看了一下,却是四哥,这半年没见,似乎高了,黑了,也瘦了,但目光炯炯,很有精神。见伽蓝看了过了,他点点头轻轻地笑了一下,眼里多了几分爱怜,知道这个哥哥也是疼自己的,伽蓝也回笑了一下,便又低下了头。
又见那王爷转过头对老者说:“都说独孤是俊才,我看你这几个孙辈也都真真不凡”说着,又看了一眼伽蓝“改日到京城一定到我府里坐坐。”
“时辰也不早了,想必将士们也都安顿下来了,那咱们就起身罢。”随之一大帮人又齐齐地站了起来。
只看那王爷伸手虚挡了独孤老爷子一下,说道:这一路鞍马劳顿,老爷子多有劳累。这劳军之事,就让我们年轻人去做吧。午饭孤就与将士们一同吃了,晚上可就得多讨扰两杯了!
却听老爷子翁声大笑:“王爷客气了,我这家里别的一般,倒是有几坛子好酒!”说罢,带着众人将王爷送了出去。这还是伽蓝此生第一次出府呢,却只见府外一众侍从官兵乌鸦鸦地站着,着王爷带着几人骑上马回首一辑,便绝尘而去。看不到街上有其他人,许是净了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