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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撞见

窗外的天难得蓝得不像话,几缕浮云随意飘荡,任风也无法将它们分开,它们硬要给这一片蓝一些点缀,天空看起来却是多了几分诗情画意。高萧的心情亦是蓝色的,不是蓝色的忧郁,是火烧火燎的酒精蓝,一点怕是要爆炸。

机场的大厅嘈杂拥挤,高萧下了飞机直往外奔,黄晋生早已将车停在机场外等候。不等他问,高萧直接扔下一句“回公司“。车子消失在高速公路上,远离了那一片嘈杂。

车上,黄晋生将调查的经过细细说给高萧听,高萧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要的只是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做出决策,准备反击。公司罢免她的消息还没有公布,薛慧歌的情报让她有了反击的准备时间。对她,这回又欠下一个人情,怎么还啊,高萧在心里谈了口气。

薛慧歌,人如其名,长得聪慧,说话的声音好听,像某位电台主播,可惜她的父亲剥离了她要成为电台主播的权利。作为独生女,家族的企业如此庞大,还有这么多让人望而生畏的财富等着她去继承,她的父亲怎么会任由她胡来去追求所谓的自由和自我。

有时候,穷人幻想着成为富人,以为成为有钱的人就不会不自由,有了钱就可以不用辛苦工作,有钱就可以追求自我和自由,殊不知有些人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长大,金碧辉煌的生活表面下是失去自由的代价。所以,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人不必羡慕别人,因为你的生活何尝不是别人羡慕的呢。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公司门口,高萧对黄晋生说了声谢谢,关上了车门,领着行李,大踏步地走进公司。

车里的人看惯了的背影,今天不再是职业装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了另外一种欣喜,一种期待。黄晋生帮高萧调查,对高萧而言,他不过是一位能力了得的调查者,但黄晋生的心里明白自己多了些不应该的幻想。但是,第六感敏锐的他似乎嗅到了一些气息,他明白高萧只可远观,于是刚刚升起来的那些期待吧唧一声掉到了地上,碎了。

高萧甚至都没有放下行李,径直地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却被秘书拦下。

“高总,董事长不在。“秘书着急地说道,双手已经做出了张开的动作,连忙收回。

“我有重要的事要汇报,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董事长没有交代。“秘书支唔道。而高萧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不久,董事长交代了秘书“高总要是来找我就说我不在,“薛城已经打算在做出决定之前不给高萧申辩的机会了。对于高萧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当然清楚高萧是一名得力干将。但眼前有更好的人选,更大的利益捞取,商人唯利是图,他当然不会例外。

董事长的办公室不能硬闯,高萧只好先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拉下了塑料百叶窗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半明半昧。她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再可控的范围内,薛城的用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一种打工仔的无力感升起。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校园的时光,职场的生活交错放映。这些年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想要什么不要什么,纵横交错的思绪,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宇宙,人类多么渺小,如果真有黑洞存在,如果真有第四维度,是不是可以选择回到某个地方某个时刻,那里也许真的生活着另外一个自己,希望那个自己不像现在的自己,希望她坦诚,勇敢,这里指的是在感情方面。

高萧原本的打算,拿下这个项目后就出国深造。虽然她现在处的位置已经是多少人昂首翘盼的,但是她意识到,一个人处的位置越高,越发现能力的不足,这和一个人阅读的书越多,汲取的知识越多,越发现未知的领域越广是同一个道理。所以靠一夜暴富或者在特定的时机获得成功的人,若是满足于当前,他的成功则是短暂的,所以这就不难理解了为什么有些公司老总依旧会上一些高级培训班。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变。

“延时满足“和“长期思维“是当前很多人需要学习的两个词,快速发展的经济,调动人们的物质欲,无限膨胀,急需渴望得到满足。“及时行乐,及时满足“成为了多数人的生活座右铭,所以他们总是脚步匆匆,不断往前,渐渐地忘记了诗和远方。

晚一点吃就能吃到两颗棉花糖,为什么不忍忍呢,干嘛非得第一时间吃,况且只能吃到一颗。棉花糖的故事,虽然主角是一群孩纸,天真无邪,被人拉去做实验,眼前放着最爱的糖果,有些孩纸是不想要等待的,他们想第一时间尝到那绵绵的甜丝丝的美味。可是我们不再是小孩,生活不止棉花糖那样简单。常常忽略的读书和锻炼这两件事,拿来验证“延时满足“和“长期思维“再好不过。

选择离开是早晚的事情,高萧这样一想情绪没有了原来的激动。

高萧天天到董事长那去,还是没寻到薛城的人影,这样过了两天。原本重要的事情单面谈会比较好,既然找不到人,那就打电话吧,可是电话也打不通。这时候,和薛城最亲近的人薛慧歌给高萧带来了更准确的消息。那天下午高萧刚从董事长秘书那里吃了闭门羹回来,看到薛慧歌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她。薛慧歌看到高萧,先是露出甜美的笑容,在外人看来展示出的是美好大方的一面,但在心底她知道只要看到高萧,那笑容其实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但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纵使是董事长的女儿也不行。高萧遇到的坎,她也不能向她老爸求情,因为以她爸爸的性格,眼里痛恨同性恋,若是求情这样一来只怕他会更早地把高萧赶出公司。

“萧萧,我来是有事和你说。“薛慧歌担心高萧不理她,提前申明了一下,说着起身向她走过来。

“嗯,坐吧。“高萧的语气温柔,薛慧歌能明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对待。她紧靠着高萧坐下,一副小女生的娇态,尽管她与高萧都是一米七的大高个。

“萧萧,爸爸已经有了人选替代你,那个叫易溪的家伙,我不喜欢,可是爸爸竟然要让我和他订婚。可是人家只喜欢你,你知道的,尽管你之前总是拒绝我。“薛慧歌的话听起来有一种一语双关的意思,高萧听完之后,先是沉默地看了薛慧歌一眼。她突然明白了薛城的计划,商场上的联姻,祸水殃及了两个人。冥冥之中她觉得事情有些凑巧,但是说不上来。

“你之前认识易溪吗?“高萧绕开了话题。

薛慧歌有些失落,自己再次表白没有得到回应。“之前并没有见过,但他爸爸和我爸是老朋友。“

“我认识易溪,我们是大学同学。“

“啊,这么巧。“

事情就是这么巧,好像世界就是这么小。想逃离的都逃不了,分离的都会重逢。世界是一个圈,圆规画圆似的,终归回到一个点。

高萧因心生愧疚,决定请薛慧歌吃晚饭。什么时候变得犹犹豫豫了?高萧自己也觉得奇怪,她不能向对自己狠心那般去对待喜欢自己的人,一想到那天那样离开周童,心里像有把刀在搅动一样,很不是滋味。也许是这样的缘故,她竟然对薛慧歌软了下来。

薛慧歌高兴得像个孩纸一样,又像个得到皇帝宠幸的妃子那般,喜悦之情跃然脸上。高萧看到她这个样子,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到,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有一个人喜欢和被一个人喜欢都是特别美好的事情,应该感恩。

高萧知道薛慧歌喜欢吃东城那家火锅,出发之前没问她吃什么,就带着她去了,等到了店门口倒给了对方一个惊喜。“我也喜欢吃这家耶“。薛慧歌开心地说道,高萧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这家火锅店不大,生意却很火,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一群群认识的朋友。从目前来看,老板根本不用努力去开发客源,只需要把店面扩大就OK了。

高萧有个秘密藏在心中,她不曾跟薛慧歌提起过。原来她第一次认识薛慧歌并不是在董事长的生日宴会上,而是在这家火锅店。源于一个无聊的赌注,老板让她猜下一个进门的是男是女,猜对有奖。也是傍晚,夕阳斜斜地照射在玻璃上,昏黄昏黄的光线看上去依旧刺眼,在心生期待的焦急中,期待的一位女生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口,高萧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赢了。“瞧,那美女多有气质,怎么样?“老板色眯眯地盯着美女看,一边在问高萧。“什么怎么样,我赢了。“高萧回答到。“要不然给你个机会去搭讪,一会儿将菜单送过去?“老板提议到。高萧笑他无聊,不再理会他。就这样她记住了薛慧歌。好像也不是很光彩地记住了一个人,高萧想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留在心里吧,不提也罢。但是老板这时候笑眯眯地拿着菜单过来了,高萧意识到了他的“企图“,很想他不要过来,但是老板可不是她肚纸里的蛔虫,才不管她在心里多不愿意他出现呢。

“贵客光临,今天我请客,不要客气“,说着欲将菜单递给高萧,转而先递给了薛慧歌,才将另一份递给了高萧,老板满面笑容站在桌子旁边。

“强哥,今天这么好要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高萧说着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不要乱来。

“高总今天终于带着佳人光临,那当哥的不得表示表示。来个鸳鸯锅吧,这个可是我们的招牌“,老板强哥回了她一个眼神,两个人眼神针锋相对。一旁的薛慧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听到老板这样说心里有小小的得意,好像老板说得就是事实一样,她看了一眼高萧,不想她向老板解释。

原来老板强哥误会了她们的关系,当然也不能怪他,谁让之前开得玩笑刚好开到了薛慧歌身上呢。高萧不好意思将薛慧歌晾在一边,不再和强哥斗嘴,只叫他把店里最贵的拿出来,吓唬他说要把他吃个底朝天。这时候老板终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不忘和薛慧歌打了招呼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高萧尴尬地看着薛慧歌,解释到刚刚那厮是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玩笑请她不要介意。薛慧歌哪里会介意,她倒是想变成老板口中的佳人,只怕高萧不愿意罢了。强哥的这一翻捣乱,弄得接下来的气氛很尴尬,两个人害怕眼神的交流不敢看对方,直到菜上来了,吃饭代替了言语,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热腾腾的蒸汽,沸腾的火锅,在这样的夜晚,驱赶了秋寒,让人心里多了些暖意。美味的东西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简直味道加倍。两个人吃得很开心,渐渐地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服务生这时候给她们带来了一瓶酒,说是老板送的,请她们一定给面子,这老板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这家店不大,却还是会有一两个包厢。不用说每次一来都是满的,这个包厢不用到现场预定,早就被老板的朋友占据了名额。有些顾客抱怨,老板也跟着抱怨,嘴上说着下次只能现场预定,但哪次敌得过朋友一个“义“字。

包厢里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吃饭,动作搞得有点大,里面吵嚷的声音传到了外面,服务生忙进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是有个人喝醉了,摔到了地上。没喝多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忙着拉起地上的人,另外一拨忙着劝酒。服务员见状,只好机灵地退出来。

“服务员,等一下。“一个男生大声叫了一句,跟着出到了门口。

高萧正好看到了那个男生,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对视上了,发现原来是易溪。薛慧歌顺着高萧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易溪,一个前两天在家里见到的人。易溪将视线收回,跟服务员交代了几句回到了包厢里,没有过来打招呼。他应该庆幸没有主动送过来,要不然高萧不会轻易饶过他,亦如当初他那样对待杨格之后,高萧在他胸口猛烈的一击,那个在室友眼里的咧切让他记忆深刻吧。

吃完晚饭,高萧送薛慧歌回到了别墅门外。

“我就不开进去了。“高萧将车停在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萧萧,谢谢你今天的晚饭。“薛慧歌想要说过什么,却说了这样一句白开水的话。

“不客气,我吃得很开心。“高萧对她笑了起来。

那笑容无形中给了对方勇气,薛慧歌突然凑了过来。一股强大的温柔袭来,高萧拒绝都来不及。小心翼翼的吻,像是嘴里含着一件易碎的救命的东西,不敢松开一道缝隙,生怕那件东西掉了,命没了。

一道亮眼的灯光照射了过来,高萧忙从刚才的温柔中挣脱开来。光线太刺眼,她看不清对面的车里的人。薛慧歌还沉浸在刚才的暧昧里,不知道发生何事。等到车慢慢靠过来,透过车窗,那张脸是两个人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了,看不清薛城的表情,车子就这样从身边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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