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7 她不是他的她

她不是他的她

费因对南安塞隆的冬天无所谓厌不厌恶。天气虽是寒冷了些，但年轻活泼的美少女是从不知寒冷的。蒂尔•西奥罗依旧穿着不太厚的格子羊毛衫，也许是里面又加上了一层内衫，所以她也懒得束胸了，胸前一对小鹿就这么整天在费因眼前跳来跳去的，让这个年轻的穿越者整夜整夜地失眠。

“折寿啊！”

发出如此哀叹，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书桌前，费因正试图把《鬼屋记》的情节大纲整理出来。可是，一听到窗外传来蒂尔哼的儿歌，他就又坐不住了。

少女披上了绿色的大衣，牵着法鲁新买的那匹小马，也不知要去哪里遛马。费因反正也无心做正事儿，便用护花的理由说服自己，捡起床上的外套匆匆跑下楼。

法鲁正在给院子里的马厩更换新食槽。看见费因，他先是打了招呼，笑呵呵地问：“费因，你看到我昨天新买的小马没有？那匹马养大了可能卖个好价钱哩。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宁采臣，很不错吧？”

“不错，是个好名字。”费因敷衍道，“你知道蒂尔出去遛马了吗？”

“知道。她从小就对牛啊羊啊马啊很亲近，宁采臣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哩，我们几个大人最近都很忙，遛马的活儿就交给她了。”法鲁看了看费因急匆匆的样子，眨眨眼，就想到了他急着出去的缘由，“你去陪陪她遛马也好，这市集上的小崽子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费因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她。”转过身子，喜上眉梢，庆幸着自己还好没把“岳父大人您忙”脱口而出，便快步往外奔出去。

此时在大街上已看不到蒂尔和小马的身影。虽然费因对德林顿的每条街巷都算是很熟悉了，但是哪儿才适合蒂尔遛小马，他却不得不找个本地人来问问。

“你是问遛马的公共牧场吗？城东、城西、城北都有……噢，你要问有没有看到蒂尔？她往城西去了。”

公共牧场说是好找，却着实耗费了费因不少时间。山坡上都是林地，个别人在这里遛马兼踏青还行，大群牛羊放牧就不合适了。翻过两个山坡，前方平地上散布着几个风车磨坊，每个磨坊门前都有简易小道连通。那匹名叫宁采臣的小马，正是拴在其中一个磨坊边上。

那小马怡然自得地啃着草料，对慢慢靠近过来的费因丝毫不在意，待他走得很近了，这才甩了甩尾巴。

男人和女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隔着磨坊的墙板传出来。作为过来人的费因，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费因用耳朵紧贴着墙板，寻找呻吟声源头的确切位置。此刻，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被人用手紧握着，挤压着，痛楚感一阵阵袭来。里面的人不是蒂尔又会是谁呢？听起来，这显然是一次幽会而非侵犯，因为蒂尔的呻吟声充满了快乐感。如果他冲进去，会不会伤害到蒂尔呢？

天啊，自己都快疼得发疯了！可偏偏头脑却特别清醒！

费因是多么希望自己能糊涂一把啊，可是此时此刻，心中却有一万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要冲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脑海里浮现起蒂尔和某个男人zuo爱的情景，不管哪种姿势都格外清晰。费因甚至能够想象那个男人是如何用力揉搓那两只小鹿的；而少女香汗淋漓、笼罩着一层绯红色的脸蛋上，却只能看到愉悦和享受的神情。

费因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软软地坐倒在地。他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窒息得难受。

磨坊里的冲撞似乎接近了关键，男声女声都愈发高亢。交合中的两人，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双双达到了高潮。

原来是罗氏面包店的长子亚克•罗格斯！就是这死小子骗到了蒂尔的身心！费因啊费因，你这个笨蛋，你早该发现，亚克和蒂尔没少在旅馆附近眉来眼去。这死小子最多十八岁，毛都没长齐呢！

费因顿时怒不可遏，立刻定下了夜袭罗氏面包店的决心。

不一会儿，偷情的少男少女就匆匆地出来了。毕竟是偷情，他们都不敢光着身子在磨坊里躺太久，而且他们也不懂得zuo爱后还有必要互相拥抱温存一下。

看见半蹲半坐的费因，两人都吓了一跳。还是蒂尔的反应较快，她轻柔地唤了声“费因叔叔”，让费因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费因叔叔，我和亚克相爱已经有半年多了。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想，他需要些时间来慢慢了解和接受亚克。费因叔叔，你能替我们保密吗？”蒂尔很镇定地说。这种说辞，大约不是她临时想出来了。他们俩到磨坊来偷情，恐怕也不只三次五次。

费因机械地点点头。行，有什么不行呢？在此时的蒂尔眼中，还有谁能比她亲爱的亚克更重要呢？

“亚克，你先走吧！你出来很久了，事情又没去办，小心别让你爸爸生气。”

“好的，我们三天后再见。”亚克倒是直性子，什么话都藏不住。他张开双臂，想跟蒂尔来一个临别拥吻，但是被蒂尔推开。他纳闷了好一会儿，才约莫明白些什么。

蒂尔狠狠瞪着亚克，直到这个猪脑袋走开了，她才问问费因，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家。

费因失落地摇着脑袋，只想离得小姑娘越远越好。蒂尔看来是根本没感受到费因对自己的那份心意，此时只是对费因的情绪低落感到不解。不过，她毕竟还是最担心被父亲怀疑些什么，于是，扔下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之后，她牵着小马也匆忙离去了。

他们俩走得是如此慌张，连偷情小屋的门都忘了锁上。费因走进小磨坊里，看着一地狼藉的稻草，耳畔回响的都是少女那爽朗的笑声。有一阵子时间，费因都处于失神状态。而后，他忽然大笑起来，因为笑得用力，还引起了咳嗽。小磨坊里瑟瑟飘落着灰尘，沾了费因满头满脸，似乎在向他抗议——磨坊弃置了那么久，就别在这儿骇人了。

费因嘲笑自己是个并不可怜反倒可耻的局外人。自己这个异时空的外来者，连融入本地生活都还做不到，凭什么去追求本地最优秀的姑娘？蒂尔属于亚克，属于法鲁，属于整个德林顿，但并不属于他费因•玛斯坦。他唯一要努力去做好的，是赶快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分子，然后去寻找自己真正的缘分。

——是的，他更要嘲笑自己的幼稚。难道因为重生了，自己在爱情上就变成白痴了吗？

他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女人，前世那一段恋情真正让他成长，而且也给他留下了精神上的财产。

他想起自己尚未工作时，曾立下“宏伟志向”，要去追一个令自己一见钟情的小师妹；结果却被一帮损友暴打，说他是个卑鄙下流的萝莉控，连十六岁的妹子都不想放过，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他想起因工作而接触过的种种女生，因为职业上的便利，他得以了解她们的喜好、她们的想法。正如蒂尔的心眼里找不到他的身影一样，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是很难跟他走到一起的。别忘了，他心理上已有二十多岁，生理上更是爷爷辈的年纪了。

他想起……

是的，他没有伤心的理由。这只是一种惋惜，就像是你在路上发现了一丛艳丽的丁香花，但却被其他旅行者抢先采摘了一样。你应该继续前行，在下一个路口，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丁香。

于是，他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了。

当天下午，他向法鲁提出自己想要出门远行。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呢？”法鲁和美姬都小声嘟哝个不停。法鲁停下揉面团的动作，把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问费因，“不是早已经谈好了合作条件么？报酬方面，如果你急着用钱的话，我们也可以再商议商议。要么就是故事素材的问题？”

费因叹了一下，“应该说，各种原因都有吧。”

法鲁郁闷了，这“各种原因”到底会是些什么原因？思绪刚刚往女儿那个方向探一下，他就自己挥刀把思绪斩断了。跟蒂尔无关、无关。

“总之，我遇到了瓶颈，不得不出去走走，而且很有可能几年都不回来。”事实上，只要自由权还在自己身上，费因就希望永远不再回来。

美姬的眼眶湿润了。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劝费因留下来。但法鲁只是静静地思考着。尽管他和费因之间有着口头约定，但他们约定的是，只要费因认为有必要，费因随时可以离开旅馆。吟游诗人大约总是向往浪漫的吧，这种束缚于一地的生活，日子久了终究是让他们不快乐。

法鲁毕竟不是个贪婪的老板。而且从费因身上，他已经学到了一些经营手段，他觉得，就算费因离开了，他也可以聘请别的吟游诗人来表演，效果也不至于差太多。

“既然是事出有因，我也就不留你了。”法鲁平静地说，“今天晚上，我们吃一顿最后的告别晚餐。”

“我想等会儿就动身，因为下午就有一支商队要去附近的村子收毛皮，明天他们还会南下，我怕错过了他们。”费因说。这是表面的原因。事实上，他害怕听到蒂尔的挽留会让自己下不了决心。然而他愈发地觉得自己非走不可，勉强留在这里，只会让自己什么故事也说不出来。

“既然是这样……”法鲁没什么话可说了，他的喉头开始哽咽。

费因伸出手，想跟这位当家的握手道别。但法鲁却不懂得这门子礼仪。法鲁充分发挥出德林顿男人的本色，给了费因一个结识的熊抱。美姬在他们俩身旁抽泣，不断重复着“你可要快些回来啊”之类的叮嘱。

在蒂尔缺席的情况下，临别场面在西奥罗旅馆的后门上演。费因大步跨出门槛，没有后悔，也没有遗憾。未来在前方招手，道路在脚下延伸。当他从真正意义上开启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时，他根本未曾想过，自己的离去会造成什么联动反应。多年以后，当他背着他深爱着和深爱着他的女人，偷偷地再次来到德林顿，昔日充满温情的小旅馆已经被一座私宅取代。本地人告诉他，他离开的消息让食客们很是失望，尽管法鲁又聘请了好几个吟游诗人，但失去的人气一直难以重新提振起来。两年之后，法鲁积劳成疾，又欠下大笔债务，临死之前不得不把蒂尔嫁给一位皮革商人做继室，听说商人的每一个子女都对这年轻的继母不好……

（作者剧透提醒：小loli这集就会结束领饭盒生涯，作为一个配角演员，mm的演出是敬业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