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丽问婷婷:你同意不同意妈妈给你找个新爸爸?你喜欢李叔叔吗?
婷婷感到为难,半天不回答。最后不得不说:妈妈,我知道爸爸是法医,名字叫高杨,已经死了,以后我不会再问你要爸爸了;同学们问我爸爸是谁,我就说是高杨,已经死了。你给我找李叔叔做爸爸,可是他一点也不像我。如果妈妈喜欢他,就跟他好,为什么要他做我的爸爸呢?他又不是我真爸爸。
最近,李觉多次和李丽谈论婚姻问题。他说,高杨已经死了,你还等什么呢?王静也认为婷婷是高杨的女儿,不须作科学鉴定。新闻媒体也披露了高杨有个女儿,没有什么要说、要做的了,你还要等什么呢?
李丽只好对李觉说:高杨刚死,而且是因为我们母女来找他而死的,我马上匆忙结婚,人们会怎么看呢?我们不能等一等,比如一、二年,等高杨逐渐在人们的心目中被淡忘,那时我们再结婚不是更好吗?如果你不愿意等,那我们离开东海,到别的城市去工作、居住,我愿意马上和你结婚。
李丽同情李觉,也理解他的心情。可是,王静给她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的头脑里打转。她认为死者就是高杨,而王静却异想天开说那是他弟兄。可高杨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弟兄,他的父亲是老红军,母亲已经去世,和他共事的人都没有听说他还有一个弟兄。王静言之凿凿,说高杨肚脐眼有一圈红玛瑙一样的胎记,而死者没有。她还不无讽刺地对她说,你们一夜疯狂,他喝的醉熏熏的,一定是你给他宽衣解带,难道你没有发现他身体上这一特征吗?王静说话时,眼神和口气不无嫉妒之意。李丽没有反驳她。她要看看,王静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李丽既怀疑又相信王静的判断;一会儿怀疑,一会儿又相信,摇摆不定。相信和怀疑,又都说不出理由。
可是李觉能够耐心等下去吗?几天前,李觉告诉李丽,王静原单位的一个神经外科专家周浩,至今还是单身一人。他原来同王静关系密切,大家都以为他们肯定会结为夫妻的。没有预料到一件拦路强奸案,把王静和高杨拉到一起。不知道王静现在对周浩怎么样。如果王静再次约你见面,你可以问问她,看她是什么态度。
王静再次要和李丽会面。李丽把婷婷也带去了,王静非常喜欢她。王静对婷婷说,你现在有了二个妈妈,一个是李丽,一个就是我,王静。你以后和我见面要叫我王妈妈,不要叫王阿姨。因为我是你爸爸的妻子,你懂吗?
婷婷说,我妈妈也是爸爸的妻子,比你还早,已经十年了;他们还有一夜情,你和爸爸也有一夜情吗?
此话一出,李丽和王静都笑弯了腰。
李丽对婷婷说,你还小,不懂事,听到大人说过的话,不要对外人乱说。
王静对李丽说,这孩子真可爱,高杨一定非常喜欢她。如果高杨还活着,我把他还给你。你不要急于和那个药物学家结婚。等等不好吗?十年你都能等,再等上一年半载不困难吧。我是认真的。高杨如果活着,我劝他和我离婚,和你结婚,我再回到医院去搞我的神经外科,并出国进修几年,直接和世界上一流的脑外科专家交流、切磋,使我的学术水平,再提高一步。同时也成全你们母女。我爱高杨。但是,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做出必要的牺牲。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到比高杨更出色的丈夫。
李丽以为王静是在开玩笑。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认真地说,脸上没有一点虚假、调侃的表情,对她震动很大,同时也深深地感动了她。一个多么通情达理、多么理性化的人啊!难道这就是科学家的品格和思维方式?李丽后悔不早一点直接找高杨、找王静,说明一切。如果那样做了,会得到王静理解、同情,高杨早就认了婷婷,也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王静拿出很多食品和一些玩具放到一间房子里,让婷婷去吃、去玩。看得出来,这间房子是高杨和王静为未来的宝宝准备的。婷婷不在跟前,为她们的谈话提供了方便。
王静对李丽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虚伪得很?你心里一定在想,高杨死了,说这种话有啥意思?如果高杨不死,你还不知道怎么恨我呢。
李丽只摇头,说,你恨我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我们换个位置,我也会恨你的。好好的一个家庭,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不恨,难道还能高兴不成?正因为如此,我才迟迟没有主动去找高杨和你,说明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王静冷静、庄重地对李丽说:死者不是高杨,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真正的高杨将一定会出现在你、我的面前。我不是说着玩的。他不出现,是他怀疑我们害死了他的双胞胎弟兄。因为高杨确实有双胞胎弟兄。我劝你不要急于和李觉结婚,目的就是想让你们能够组成新的家庭,这对你、对他、对婷婷都有好处。我做出一点牺牲不算什么,就像当初我和高杨结婚,牺牲我的事业一样。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帮助我,查出害死高杨弟兄的人,到那时,高杨肯定会出现,我主动提出和他离婚,然后你们结婚,我出国深造,我也许会先和周浩结婚,然后再出国深造。他对我那么好,等我这么多年,我无法报答。我是认真的。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不要把我对你说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位急着要和你结婚的药物学家李觉。
听了王静的话,李丽感到有一股热气从脚底逐渐上升,经过小腿、大腿、腹部、胸部,直到头部。他的脸在发热、发红,心跳加快。为了掩饰自己,他用手揉搓两颊,加快血液循环,不让它聚集起来使脸红得过分。
王静再次对她说,我的话是认真的、算数的。不要很久,你就能和高杨在一起。只要我坚决和他离婚,他没有不和你结婚的道理。
李丽固执己见,说,死者就是高杨,我和你都不能再见到他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她不想欺骗自己,一直在爱着高杨,梦寐以求地想和他在一起,只是由于他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把自己的爱深深埋藏在心里,加之她接触的不是朝气蓬勃的高杨,而是内向深沉的他的弟兄,激发不起十年前曾经有过的激情。假如她接触的是真的高杨,还是那么潇洒自如,热情奔放的高杨,她还会不动心吗?还能阻止他的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十年前发生的那种激情荡漾、令人难以忘怀的事吗?坦率地说,她做不到。她原来以为是时间长了,高杨性格改变了,喜欢十年前的高杨,而不喜欢现在的高杨。人的性格是难以改变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这一点上证实王静判断的死者不是高杨,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兄,不是非常合情合理吗?她为什么反复不定,一会儿同意王静的分析,一会儿又不同意呢?
她期盼高杨回来。可是她如何面对李觉呢?
李觉问李丽,王静约你会面,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李丽说,主要是我们女人的一些事情,难道你也想知道吗?
李觉说,你们女人有那么多事情要谈吗?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吧!王静是个大忙人,哪里有时间同你频繁接触、同你谈什么纯女人的问题?
李丽对李觉说,我们除了谈论女人的问题,还谈高杨。她是他的合法妻子,我和他有过一夜情节,还有一个女儿。他死了,我们都很悲伤。我除了悲伤,还有自责、愧疚。我们是惺惺相惜。我感谢王静的宽宏大量,没有责怪我,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致使高杨意外死亡而怨恨我。
李觉问,王静对高杨因意外事故而死亡不再有什么怀疑了吧?
李丽回答说,铁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还怀疑什么呢。他感到可惜,而不是怀疑。
李丽对李觉撒了谎。
李觉说,这就对了。一个聪明的女人,又是一个警察,对这一点都分不清,那她脑子准有问题。
李丽说,自己的丈夫死了,起初有点怀疑,也是正常的嘛。不仅是她,我当初也怀疑这里面有问题,高杨不应该就这么死了。现在我想通了。
李觉说,我完全是在关心你们、爱护你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一定要面对现实,正视现实,要工作、要过日子,不把那些不愉快的东西丢掉,怎么行呢!李丽,我们结婚吧。我会呵护你一辈子,不使你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我也希望你劝劝王静,振作起精神,回到医院去当医学专家,和医院那个仍然爱着他的人结婚,不要再为高杨斯守。高杨死后,周浩为王静伤心、难过,竭力劝她不要过度悲伤,不要自责。你看,周浩是多么豁达大度,意识是多么超前啊!跟这样的专家结婚,亏不了王静。如果你能从中促成这庄美事,也是积德呀。
李丽想,一旦王静同周浩结婚,高杨真出现了,李觉,你就不怕我和高杨走到一起吗?你真的相信高杨死了?
李觉以为李丽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开心地说,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我宁愿推迟结婚,我们四个好朋友,两对好男女,集体结婚多好。我们要把东海市的名人都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去做王静的工作。如果你不能说服她,那就以你的名义,举行一次家庭PARTY,到时候,我可以对她说呀。
这个主意不错。王静几次向她提出,想同李觉见见面,认识他。实际是要对他直接进行观察,以了解他同高杨被害案件是否有关。这样也好,如果李觉同这件事毫无关系,李丽也放心了。
李丽答应李觉,在家里举行一次PARTY,邀请王静、周浩参加。她要亲自做几个拿手的川菜让他们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