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兄弟在父王生辰后不久动身前往京城。
萧王命令铁骑将军夏水着便装带领十人骑护送茹笑进京,一路上舟车劳顿令小竹桃有些疲惫,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皇城守城士兵见来者拿出的萧王令牌速速开了城门。
他们进城后立刻赶往皇宫,不料在途中遭遇了抢道这样颇有些尴尬的事,两辆同样气派豪华的马车在一条街道上狭路相逢,夏水不愿为这等小事扰心可又不能辱了自家主公威严,只好命令铁骑勒马停下。
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跑出来,脸上是世故气息,见对方穿着一般的服饰很不满地吼道:“不长眼的东西!没瞧见我们要过此路吗?还不快让开!……嘿,我说你脑袋被门夹了吧,没听见吗?知道里面的是谁吗?”家丁的脸抬了一个90度,鼻孔张大,满脸得意地说,“左相孙女,刑部尚书的小女儿!”
夏水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哎哟,这马…”家丁本想靠前辱骂,谁知一往前夏水的马向他打了一个响鼻,刨着蹄子踢他,气得直跺脚,脸上时白时红。
茹笑躺在马车里听见外面声响招来侍女问道:“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前方有车挡道,不愿让路。正口出秽语骂人呢,小郡主还是不要听的好免得脏了耳朵。”
“叫夏将军尽快解决这事,打出我父王名号。我很困想尽快回宫休息。”
“是,郡主。”
侍女下车向夏水传达郡主指令。夏水点头,驾着马上前缓缓上前,冷冷地说道:“我乃萧王铁骑将军夏水。车内之人是我家小郡主。你…立刻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本将军无情!”
家丁闻言有些腿软,为刚才辱骂将军一事后悔不已,自家主人虽然贵为左相但是有谁不知道萧王威名,他为难地回头望望自家马车。
单婉妍坐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她道:“既然是小郡主,岂有不让之理。老单让路!”家丁立马指挥马车腾出了道路,向夏水拱手作揖道:“将军请将军请!”
夏水冷哼一声,领着马车前往皇宫。
“小郡主,您醒了?”侍女站在床边笑着问道,拿着衣服披在茹笑身上。
“怎么没见哥哥们呢?”
“今晚皇宫有宴会。世子们已经前往那里了。皇上体恤小郡主劳累,交代奴婢待你醒后再为您更衣前去。”
“今晚为什么会有宴会呢?”
“皇上见皇宫里繁花盛开,专门邀请群臣赏花。”侍女为茹笑梳头,插上了一个夹竹桃花胜,做工精致造型宛如真的夹竹桃花盛开般,茹笑伸手摸摸笑着道;“这个好漂亮啊!”
“那是皇上赐给小郡主的。说您就像夹竹桃花一样美丽亲和呢。”
“呵呵,干爹皇上对我真好。”
“何止是皇上呢。皇子也是啊,亲自在宫门接待您,哪知道您睡着了。”侍女拢拢茹笑的秀发,用花髻绾好,拿着铜镜笑道,“小郡主越发美丽了。好了,可以去宴会了。”
阳春三月百花齐放,明月高挂繁星闪烁,皇宫内灯火明亮,歌舞升平,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花朵在夜晚中争奇斗艳,满园都是迷人的花香,好比温婉的女子舞着长长的水袖跟着风旋转,抛来醉人的芬芳,酒微醉心更醉。
明泰殿,皇帝坐在高位上邀请众卿家把酒言欢,龙颜大悦,笑意涟涟,岁月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但依旧英挺如年轻时候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下座的人,数秒之间已洞察全局,挥走心思,举杯饮下琼浆,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陶城,越是这般热闹越觉得孤清,瞟一眼身旁的凤座空空是也多年,他从来都不后悔,不是她不要也罢,皇子那孩子期待地眺望着门口,和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相似。
大月氏使者站起来拱手道:“皇帝陛下!为了感谢贵国,我大月氏特意挑选了7个美女献给陛下!她们都是我国歌舞双绝的女子,望陛下笑纳!”使者双手击掌,殿外缓缓走进了7位身着异服的女子,个个身姿高挑柔美,眼波含情,身穿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纯色长裙,外面套上大月氏独有的日月交辉刺绣罩衫,发髻上戴着华美精致的五色玛瑙银冠,如瀑布般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她们见了皇帝柔顺地跪下,齐齐喊道:“见过皇帝陛下。”
眼光一晃虽有惊讶,但思绪依然在千里之外,温和地笑道:“朕素闻大月氏盛产美女。今日所见果真不假。”
使者听到这番赞美得意洋洋地道:“这多亏我大月氏有光辉神和月美神照拂。”说着虔诚地抱臂祈祷,“皇帝陛下,除了这7个美女,我大月氏还要献上一项珍宝。不过要请陛下移架庭院。”
“哦?这么神秘。”有些兴致了,不知这大月氏的珍宝所指何物。
出了明泰殿,前方花圃苑竟然一片漆黑。今夜邀群臣赏花早已让宫人点亮所有宫灯,为何还会有如此的遗漏,皇帝脸色微变不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内侍总管也很纳闷,明明刚才都是亮着的,怎么一会就黑了,他抖身跪下去:“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请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大变,厉声吼道:“来人,拖下去…”
“铃铃铃——”铜铃脆响从花圃里飘出,打断皇帝的话,在场所有的人诧异地望着前方,忽见黑暗的花圃中亮了一点。
铜铃响声此起彼伏,花圃苑也随之点亮,刹那间铃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被突来的景象吸引了过去。
花圃之地四个大月氏女子匍匐在地,长长的蝴蝶水袖在陡亮的灯火中散发着幽幽光芒,皓腕上套着细小铜铃,她们缓缓站起,身后传来一段乐曲,曲已成调,挥洒水袖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妩媚柔和,虔诚优美不带丝毫杂质,像花朵般地盛放在寸草之间,花瓣闭合的瞬间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素白的衣衫新月刺绣若隐若现,随意披在身后的发上插着一根月型银簪,手中的折扇挂着长长的流苏,落地后同女子共舞。
人们惊讶于他是男子身份,更惊讶于他的舞蹈,阴柔中带点阳刚之气,思绪还停留在此刻时,他展开折扇举在手里开始吟唱,喉间似有奔腾的力量倾泻而出,拟成一道银河将月亮运来,天籁的咏叹调,他眼神一转猛地收好折扇捧在胸口,此刻曲调黯然消逝。
人们还沉浸在刚才那神异的景象中,半晌才爆出一阵连绵的掌声。大月氏使者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笑着说道:“皇帝陛下,这就是我大月氏要献给您的另一样珍宝。此乃国舞《邀月》。”
“邀月?朕素闻大月氏人们个个能歌善舞,舞蹈是珍宝倒是少见。”
“大月氏女子跳舞是喜好,男子跳舞是献给神明。”邀月领舞的男子上前冲皇帝微鞠一躬朗朗道:“我乃大月氏7王子,阿隆索。特来拜见陛下。”
群臣哗然,交头接耳,虽说大月氏只是一个蛮邦,可王子亲自献舞也是前所未闻,何况此舞只能天上有,人间哪能有几回。
“原来是王子啊。果然是珍宝。”皇帝大笑道。
单左相捻着花白的胡子满脸笑容地道:“大月氏真是有心了。皇上,能得这样一个盟国是福。”
皇帝点头,吩咐侍者为阿隆索添座倒酒,细细打量这少年,深刻的五官,坚毅的神情,自信桀骜不驯,霸气毫不犹豫地从体内流露,他是一个小兽,有朝一日必能成为凶狠的猛兽,嘴角一抹浅笑,一个念头从脑力闪过。
阿隆索带着探询的眼神盯着对座的百里瑜,那个儒雅俊逸的温和少年看起弱不禁风,真的是赢了郭绥拿走南蛮神弓的人吗,他不信。
百里瑜察觉一丝异样,探询而去,阿隆索正挑衅地盯着他。
殿外有些骚动,明泰殿的宫侍尖着声音宣告:“小郡主到——”
茹笑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缓步走进,一颦一笑皆有皇家风范,在场的人纷纷赞叹小郡主的淑女风德。她跪在玉阶下朗声道:“茹笑给皇上请安。愿您龙体安康,大禹王朝国泰民安。”
皇帝抬手微笑道:“小郡主不必多礼。来,到前来。”
茹笑微笑地走上玉阶,站在皇帝面前偷偷地冲他眨眨眼,娇俏的模样让皇帝喜从心来。
“你这丫头鬼精灵啊!”
“这样不好吗?娘亲也经常这样啊。呵呵,干爹皇上。”茹笑撇撇嘴笑着说,拽着皇帝的手微微地摇晃。
百里瑜整门心思都在茹笑那里,丝毫没有察觉阿隆索已站在了身后。阿隆索顺着他的目光往上,惊奇地发现和皇帝谈笑风生的小女孩和郭绥画中的女孩一模一样,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假意咳嗽一声,百里瑜察觉转身温和道:“阿隆索王子。”
“皇子可否和阿隆索举杯共进呢?”阿隆索递上一杯酒,眼神挑衅地盯着他。
百里瑜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微笑,轻道:“王子盛意邀请,岂有推脱之理。请——”
两人互视一眼,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