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宣王萧致逸一声银白盔甲,端着头盔步伐稳重地走向帝王身处的高台,盔甲发出整齐的响声,英俊冷漠的脸上坚定不移,眼神锋利尖锐像展翅的鹰隼,他定在高台下单腿跪下,抱拳朗声道:“臣鲁宣王萧致逸特来请命!”
穿着一身黄袍的帝王,眉宇间卓越不凡,身形挺拔修长,拿过一个虎形令牌,念起了长长地诏词,最后亲手将虎符递给了萧致逸。
他的身后是大禹王朝三万精兵,身着暗青色战衣,手里是铁戈铜戟,万余辆金甲战车蓄势待发,将士见萧致逸拿过虎符整齐地持着兵器重重的在地上跺了一下,发出震天响声。
忽闻东边传来三声鼓声,这是离别的号召,将士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兵器,整齐地摆放在脚边,校场里走进了上万名百姓,来到了自己家人身边依依不舍地告别,此去,不晓得生死,所谓天命,正是如此。
一时间校场里惆怅了起来。
一身湖蓝色的萧王妃,头上简单地插了一枚珠钗,带着萧云修和萧茹笑缓缓地走进了校场。
萧致逸几步上前,单腿跪在了萧王妃脚下,萧云修、萧茹笑也跪了下来,只听萧家老大柔声喊道:“……娘亲。”
萧王妃扶起子女,脸上欣慰神色,上下打量了眼前身着战甲的儿子,他像极了萧王,记忆一下重叠在了一起,眼里不觉氤氲了。萧家子女见母亲这样,纷纷恻然,神色有些悲凉,正想出口安慰,就听见母亲道了一句:“致逸啊,见势不对,快点撤退。”
三人狂吐血!娘啊,你不要总是在对的时间说不对的话,好不好!
还好,母亲只是说说而已,看上去这样不靠谱,其实每次父王用兵她都会跟着前去。
萧王妃闹过,笑过后,拉着儿子正色地道:“为娘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凯旋归来。只是有事想告知你,这次对蛮族用兵,要的是他们的草原和安稳的边关,为娘希望你谨记一点,切莫过分杀戮,仁者方能安天下。”
萧致逸闻言,看向萧王妃瑞丽风华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娘亲放心,致逸明白。”
萧王妃笑了,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大哥。”萧云修唤道。
萧致逸向着兄弟胸口捶了一下,笑道:“云修,你不要也这么煽情。”
“大哥!云修必定视你马首是瞻!”萧云修紧紧握住大哥的手,“你放心吧,家里有我,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萧致逸点点头。
轮到萧茹笑时,小妹妹竟然哭了起来,抱着大哥哥不松手,嘴里含糊念着什么。
“都指了婚了,还这么小孩子气。”萧致逸嘴巴上这么怪着,其实心里难过得很,他最疼的就是茹笑这个妹妹了,想到有一段时间不能看见她,鼻子也酸了酸。
“……大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听见了吗?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凯旋回来。到时候小竹桃成亲时,你要帮着我闹啊,还有你的阿玓姑娘……”
说起阿玓姑娘,萧致逸脸色晃过一丝难过,此去打仗不知何时能回,说不定那时那个人已嫁作他人妇了,缘分由天吧,他抱抱茹笑,轻轻拍拍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傻丫头,别哭了,哥哥走了,还有二哥、伯玉在,你要听话少捅篓子出来,知道了吗?”
茹笑吸吸鼻子,点点头。
不知何时,百里瑜站在了茹笑身后,温和地笑着,一如往常一般。
萧致逸看着他什么都没说,也是轻笑了一下。
对于两人,心中已是明了。
东边再次想起三声重鼓之声,校场内的百姓亲属纷纷出了校场。
萧致逸长身玉立,戴上了头盔,甩开披风,跨上了深红枣色骏马,衣决飞飞,踏着战马走到了三万军士面前,大吼一声:“拿起武器!”
“唰唰”几声,三万将士手握兵器,神立在风中,他们是热血的男儿,国家命令令他们即将上战场,可是他们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胆怯神色,为了国家,为了这美好壮大的大禹王朝,即便抛洒头颅耗尽热血也在所不辞。
“我萧致逸奉了吾皇旨意带领你们前去大梁城清除多年来飞扬跋扈的南蛮。凡动我大禹王朝一寸土地,我等必定要让他付出十倍代价!”
“你们说!侵我王朝土地该怎么办!”
“杀——”
“毁我王朝心血——”
“杀——”
“乱我王朝根基——”
“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兵——”萧致逸挥剑指向城门,校场军士们用力猛跺地上三下,刹那间地动山摇。
萧致逸骑着战马出城门,眼睛还是忍不住四周打量,茫茫望去尽是茫茫人海,丝毫找不到那个想见的人,他叹了一口气,扣下了头盔上的面具,不再彷徨,不再寻找了,如果那是一个梦,他请求老天迟点把他叫醒,如果他还能回来,他想问她,“那个玉镯最后接受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却也有那么的遗憾,原来人生就是得到和失去,痴痴地在徘徊其中。
那天,京城天气晴朗,艳阳高照,冷湖吹过未名的风。
大禹王朝和裕十七年,终于爆发了和蛮族之间的战争,开始了又一次扩边行为,一如多年前灭掉雁国一样。
茹笑曾经想去找找那个叫阿玓的女子,可萧致逸走后的一天,他的影卫就送来了他的口信,叫她不要去找阿玓,放着她好好地生活。所以茹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致逸走后,京城连连下了好几场大雨,街道被雨水清洗得一层不染,空气变得清新怡人,雨后的冷湖飘着薄薄的雾气,宛如仙境一般,有女子撑着油伞缓缓走在湖边,长裙曳地,青丝飞扬,伞下的容颜淡愁却清丽婉华,嘴唇微启好像在说什么。
她回首,脸上闪过惊讶,随即从容地笑了笑,冲着来人点点头,走过身边时一股淡淡的茶香从她身上飘了出来。
茹笑回身望着那女子远去,鼻尖依然留着女子身上的淡茶香气,兰汀露,大禹三大名茶品种之一,饮者全身透着兰汀露特有的茶香,走过留痕,喝过留香,此乃皇族独有贡茶……站在冷湖边思考了片刻,她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既然有人想让她好好生活,就不要再去骚乱她宁静有秩的生活了。
法华寺的主持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人,听说那只眼也是因为救人才瞎的,为此很受百姓尊敬,他站在茹笑面前慎重地接过九重佛塔,亲自捧着进了后堂。
茹笑想了很久,终究决定把“拂尘珠”赠给法华寺,皇帝也很赞同她的做法,有些东西要拿给真正需要它的人才会有它的价值。
主持十分感激茹笑的馈赠,非要她留下听讲佛理。
茹笑讪笑,想这到底是苦了主持还是苦了自己。
几注香后,事实胜于雄辩,果然是苦了主持。
茶茶看着主持歪歪扭扭地身体,忍住笑问茹笑,是不是又睡着了?
茹笑点点头,说还流了一桌的口水。
法华寺香火旺盛,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雄宝殿前有一颗参天的大树,树干上绕着一捆结实的红线绳,挂着十几个铜铃铛,风一吹那铃铛叮铃铃的响了,很多女子跪在那大树下双手合十祈祷。
茹笑和茶茶站在不远处,身边走过一个男子,到了树下一个老妇的身边,小心地把老妇扶了起来,细声细气地说:“娘,你小心点,又一个人出来为大哥祈福了。”
老妇看他一脸的慈祥,微笑着摸着男子的手,“你大哥去打仗了,生死不知,多多祈福总是好的。”
“有一天,我也要像大哥一样洒热血保家卫国。”男子扶着老妇走来,过了茹笑身边,“娘,你好好走。小心摔了。”
茹笑循着那对母子看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才转过头。
“看什么这么久?”
茹笑惊了,随即笑了出来,上前扯扯百里瑜衣袖,“什么时候来的?好端端的出来干什么?”
“听说你赠了珠子,又没有回来,所以出来看看。”百里瑜牵起茹笑的手,宽大的袖子搭了下来,正好罩在了两人交握的十指上,“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