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笑想,这郭家也是忠心得可以,任凭她好说歹说都要拿龙筋打郭绥,她只好抢过龙筋拿在手里板起郡主架子“命令”不准任何人动他一根汗毛。这样,郭夫人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走了。
“还不起来?”
郭绥没有说话。
“木头!”茹笑摔下龙筋,坐在椅上瞪着地上跪着的人没好气地道,“方正打都打了。这样跪着有什么用?”
郭绥瞄一眼她,道:“愿意被打。”
“怕欠人情?”
……
“你不用这样想。我想这事一定很快传遍整个王朝,就算郭夫人不打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
“怪谁?”
“不怪谁。”
“不怪?万一获了重罪牵连了族人怎么办?”
……
茹笑叹口气,坐在郭绥身边,望一眼上面的灵牌,转头道:“你还真是个傻子。”
郭绥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那双水灵大眼里映出一个慌乱的自己,为了掩饰他“蹭”的一下起身,睥睨道:“不劳郡主费心!”说完快速走出祠堂。
茹笑每天都在质疑寇小曲开的处方是不是治疗伤寒的,因为百里瑜咳得厉害,有几次还咳出血丝来。
郭夫人找来了全大梁城最好的大夫给他看病,几乎所有的结论都和寇小曲的一样,只是一般的伤寒,休息一下就好。
茹笑急了,每天跑进跑出,亲自监管煎药,监管百里瑜喝药,可照旧咳得厉害。
“哎呀,急死人了。怎么还没好?”萧茹笑心乱如麻,胡乱地踢翻了几个药筒。
寇小曲摇着竹扇忽然说道:“我看需要一钱关爱,一钱亲密,一钱蜜语,保准药到病除。”
茹笑端着一碗参汤伫立在门外,果然屋内传来百里瑜连续的咳嗽声,笑容倩兮地走进,将参汤放在床边。
“有劳小竹桃了。”百里瑜欲端起参汤,却被茹笑阻止:“让我来,你身体不好,我喂你。”
心里流过一泉甜蜜,百里瑜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装着病怏怏的样子。
茹笑端起参汤喂他,不时地提醒他小心烫嘴,细心地吹了又吹,一改以往刁蛮的模样做起了标准的贤淑样儿。
百里瑜想,看来这次受伤是正确的,不是哪能享受这般饕餮大餐呢,连带着参汤都有甜味。
“装的吧?”茹笑突然问道。
“噗——”含在嘴里的一下喷了出来,涨红了脸怔怔地望着她,“哪有啊?”
茹笑跳起大喊:“还说没有!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都说没事休息就好,这么多人能一起看错病?”
“都找不准症结吧。”
“什么症结?你说。”
百里瑜冲着她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点。茹笑看着生气掰过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叫你骗我!”
百里瑜身体一怔,忍住痛低语:“正好,留下印记,想跑都跑不掉了。”
茹笑甩开手指,愤愤地瞪着他,转身往门外走。
百里瑜见她要走,有些急了,一闪身挡在她的面前,说着好话:“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早好了,只是想看看你关心我的样子,所以才装的。”
“有你这样的吗?不知道人家有多急,见你还咳出血来,以为,以为命不久矣,哪知道竟然被你耍得团团转!”茹笑大吼,眼泪包在眼里,亮亮的煞是好看,“伯玉怎么变得这样狡猾了?一点也不像你了?”
“我不想闷闷的了,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你就不会知道我的心意了。”百里瑜苦笑道,“别哭啊,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以后会老实点。”
“呃…好吧,我以后老实点。”心里暗叹一口气,罢了,回京再说。
茹笑终于破涕而笑,露出胜利的笑容,。
临出发前,众人一同前往王爷坟拜祭了郭达祖。那新坟的一圈已长起小小细细的蝶双fei的嫩芽,寇小曲扯扯郭绥的衣角让他瞧,眼睛弯弯的。
郭绥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蝶双fei嫩芽。
回京的队伍很庞大,大梁城的百姓自发地聚在城门下恭送皇子殿下。
百里瑜站在城墙上冲着百姓挥手,面如冠玉,金冠束发,白色长袍衣诀飞飞,儒雅温和带着天然的王者气质。
“小曲,跟我去京城不好吗?”茹笑再次恳求她。
“呵呵,不去那里。我要在这里。”眼睛盯着一身蓝衣的郭绥。
茹笑有些吃味,甩开她的手怒道:“见色忘亲的东西!”
寇小曲嘿嘿地笑了。
回京队伍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远方。郭绥站在城墙上一直目送他们远去,寇小曲忽然攀上他的胳膊笑道:“绥啊!他们走了,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世界了。”
郭绥扭过头神情抽搐得厉害,用力扯扯,叹口气暗叹寇小曲这缠人的功夫又精进了,只好由着她。
“我说,这样我们很难走路。”
“是吗?那换一种,你背我?”
“不要!”
“呵呵呵呵。”
……
一间小屋内,男子靠在透着月光的窗前闭眼小憩,面容温和宁静,站在身边的属下感叹第一次见到主公这幅神情。
一个深绿色衣服的男子进屋,抱拳向那男子施礼道:“主公,他们已到达了枫丹镇。”
男子闻言睁开双眼,顿时屋内温度骤然下降,他的身上爆出一股戾气。
“动手吧。”男子轻道,又闭眼小憩了过去。
枫丹镇出名于它的满镇枫叶,传说以前这里本是一片荒芜,大禹王朝开国国君百里轩煌为躲避敌人追击来到这里,一夜之间竟然生长了满镇的枫树,枫叶红似火,令红色衣着的大禹军队巧妙地隐藏在了树林之中,不仅成功的躲过敌人的围剿更奇迹般缴获了敌军的首领,为了纪念这一传奇,国君特赐名这里为枫丹镇。
为了不影响百姓正常的生活,百里瑜将队伍驻扎在离小镇不远的河边,等候天明即可启程。
百里瑜带着茹笑去了著名的百年枫叶林,那些高大的枫树像一团团火在熊熊的燃烧,绵绵数里都是红色的一片,五爪形的枫叶落在地上像掉下的星火,潇潇洒洒地铺了一地。
它的四周是青翠的大山,山顶仙雾袅袅,冰雪覆盖,和这满眼的红色热情交相辉映。茹笑坐在树下和百里瑜愉悦地交谈。
一个老妪拄着一根短粗的木棍蹒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忽然停下了脚步,盯着他们看,眼神闪过疑惑,出口道:“公子乃是人中之龙,小姑娘虽年少却有大气作为。”
百里瑜挺直身子,起身问道:“老人家何以见得?”
“呵呵,所谓气也。”老妪笑了,看了一会茹笑,“小姑娘能否听老生一言?”
茹笑诧异地道:“婆婆请讲。”
“挽救别人也是成全自己。”
咦?什么意思?茹笑偏过头不解地望着老妪。
老妪望着他俩笑了笑,拄着木棍走了一步一步地走了。
“真是奇怪的老人家。”茹笑道。
百里瑜揉着她的发,笑道:“别想了。困着自己不好。”
看看天色,晚霞已上了高空,染红一片白云,百里瑜笑道:“该回去了。”
茹笑点点头,走在百里瑜的身后。
“嗖——”
“小心!”
几乎同时,破空响声和百里瑜喊声一起响起,他拽过茹笑滚到了一边。
几个青衣戴着面具的人落在了他们四周。
“你们是什么人?”百里瑜警惕地道,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剑。
“杀你的人。”青衣人挥剑刺来,百里瑜抱着茹笑飞身上了空,躲过了青衣人的攻击,落在了他们的剑上。
青衣人剑招毒辣,招招致命,又数量上占据优势;百里瑜虽然武功高强,可要护着茹笑又要斩杀敌人,显得有些勉强。
刀剑齐齐刺来,他抱着茹笑飞至半空中,猛力托起她用力将她拍上了一颗硕大的枫树,迎着敌人在树下痴斗。
“痛。”突然被拍到了树上,屁股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树枝上,茹笑难免呲牙裂齿。
百里瑜正围在树下和青衣人刀光剑影,没了自己,反倒顺畅许多,剑锋凛冽张弛有度,不给他人留下丝毫破绽,跳起刺破了几个青衣人的咽喉,鲜血从他们身体里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青衣人见此,改变袭击路线,几个人直直冲上天,提剑向茹笑砍来。
百里瑜被青衣人缠在下面,慌忙脱身跟着飞了上来,将内力集聚在剑尖,一挥剑气锋利如刀划破了青衣人的身体,可他们仍然顽固即使受了伤也强势地对准茹笑砍去。
“茹笑!”百里瑜还差一点点就能够着她了,急急地大叫。
“啊——”茹笑吓得大叫,身体僵直。
千钧一发之计,一个声音闪来挥开了青衣人的刀剑,抱着茹笑跳下了枫树,又窜上另一颗稳稳将她放至在上面。
他跳下来向百里瑜行礼:“属下乃是郡主隐卫。救驾来迟。”
百里瑜向上望了一眼,挥剑刺向青衣人。
枫树下人影窜动,血光刀光分不清,红如火的枫叶沾着斑斑血迹,在晚来的风中随着他们舞动的身子妖冶不已。百里瑜一脚踹飞了最后的青衣人,下面传来沉重的落地声。
他拿剑指着青衣人,冷漠的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青衣人吐出一口鲜血,笑了,“要杀就杀。”
隐卫出手掀掉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大面积的伤痕分不清此人的长相,只露出一双无谓的眼睛,他冷笑一声,咬破了嘴里的毒囊,断断续续地道:“……该来了……”
“殿下,死了。”隐卫检查他的身上,这人是完全的杀手,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百里瑜瞥一眼,飞上枫树抱着茹笑下来,顺势扯下腰间丝带给她捂住了眼睛,不让她近看这片血腥。
“有没有说是谁?”茹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抓紧了百里瑜的衣服。
“没事了。我会好好查的。”百里瑜抱过茹笑迅速回了驻扎地,“隐卫,你下去吧。”
萧家兄弟获闻皇子遇袭,手指捏的“咯吱咯吱”的响。
“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此事不要声张。”百里瑜扭扭手腕,今天是拿剑最多的一次,手都有些酸了,“他们一定会再行动的。”
“该死。隐藏得太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伯玉有事,王朝虽有皇帝在,可始终会有些混乱。诸王也会起些心思,朝中觊觎那位子的人大有人在,看起平静,其实暗潮汹涌。以后还是小心点。”萧云修道。
“恩,看着吧谁会先动。”
枫林遇袭后,又抓获了几个前来打探的青衣人,白皮面具下皆是一张被毁丑陋的脸,性子刚烈一旦被捕吞毒而亡,决不含糊。
营帐内灯火通明,堂下跪着一个被反绑的青衣人,嘴里被塞进了一根短粗的木桩以防止他吞毒自杀,他的脸像是从火里烧出来的,肉凝结在一块,原本就丑陋骇人的人因为木桩显得更加狰狞恐怖,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清亮。
萧茹笑掀开帘布进帐内时,百里瑜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想她总是看见这么骇人惊悚的场景。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道。
“想来看看。”心里好奇,一双大眼盯着跪着的青衣人,忽然,眼睛一亮,歪着脑袋缓缓地道,“他是个女子?”
这句话虽说是问句,但绝对有感叹句的气势。
“何以见得?”萧致逸问。
“男人有这么小的脚吗?她的脚很小。”
萧致逸冲着侍者点点头。
青衣人终于有点反应了,一双眼睛迸射着精光,身体像快木头僵直。侍者走近她,伸手探进她的衣襟,一怔,起身抱拳道:“回爷,的确是女子。”
“哦?”萧致逸像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一脸的玩笑表情。
青衣人忍不住了,极力地扭动身子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双眼霎那间布满了血丝,倏地扭头恨恨地盯着茹笑看,那眼神像把利刀。
百里瑜皱眉,闪身挡在了青衣人面前,温和地问茹笑:“不是一早就说困了吗?该好好休息才是。茶茶。”
“可是,我想……”更想看青衣人。茶茶进来拿过一件薄衫披在了茹笑身上,不容她分说就把主子扶出了帐外。
看着茹笑走了,萧家兄弟把视线又转了过来。
萧致逸走近青衣人,像天神一样睥睨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定定地道:“说出主谋,你就可以活。”说完拿掉她嘴里的木桩,迅速地点上了穴道。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青衣人不发一语,和他对视,那神情就是在说“要杀要剐,随你便”。萧致逸眉头深深地皱上,事实证明他的确很不擅长对付女人,即便是个丑得不想看第二眼的女人。
他很想大掌一挥,直接要了青衣人的命,只是他鲁宣王萧致逸从不为难女子。
一直静坐沉默的萧云修看着这幕暗笑在心里,缓缓起身,走近青衣人,发出“啧啧啧”的叹息声,和他大哥不同的是,冷峻的脸上总荡着春天一样温和的笑容:“好端端的容貌竟能毁成这样。该说你忠心过了头,还是说…你主人太绝情,没人性。”
“闭嘴!不许说他!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青衣人破天荒地大吼。
“护着他?”萧云修挑高眉,嘴边有一丝不屑,“喜欢他吗?”
“……”青衣人不答,可眼底闪过一丝旖ni眼波,稍纵即逝,却被眼前的男人眼尖捕捉到了。
“有时候,死不一定是最痛苦的。”萧云修幽幽地道出,唤来了副官叫他找几个士兵来。
青衣人眼里闪过一丝绝望,闭眼再睁眼时,表情已是从容,定定地目视前方,透亮的眼睛闪着幸福的光芒,好像这里不是让她万劫不复的地狱,而是心中向往的那片密园。
士兵进了营帐,跪在萧云修面前等候命令。
萧云修看着青衣人,忽然笑了,像一朵邪魅的曼陀罗花,俯身下来,在她耳边低喃:“本王从不苛待女子,即便她再丑,”他伸手扯开青衣人的发带,一头像黑绸般光亮柔顺的长发撒了下来,兴致很好地为她理顺这如绸般的发,在她耳边低语,“本王很好奇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为他舍弃容貌,那他呢?所以,本王赐你一滴鸿恩露。这如丝的发想必在风中该是一番美丽的景象。”他拿出一枚闪着银光透亮的颗粒,放进了青衣人的嘴里,满意的笑了。
有那么一刻,青衣人感受到了比死还恐怖的感觉,像张着嘴露着利牙的毒蛇直直地向她扑来,身体一下轻了,能感到力量正慢慢地流走,四肢就像断了一样缓缓地软了下去,她看着自己瘫在了地上,像一堆烂泥,可是意识却很清晰,甚至有些兴奋。
“传说中的鸿恩露。用到我身上不觉得浪费吗?”青衣人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价值了。”萧云修笑了。
鸿恩露,大禹皇室密炼毒药,其药不属五行,服用者丧失肢体能力犹如废人,却意识清晰甚至活跃,毒发之时四肢剧缩为童体,面色老去,体重降为犹如鸿毛一般轻重,此药为慢慢折磨毒药。
回京行程照旧,唯一不同只是营帐中间多了一根大柱子,上面绑着一个长发飘飘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是青衣人。
她性子刚烈倔强,想以绝食来了结性命,连续几天滴水滴米不沾,很快便奄奄一息了,像只破布娃娃挂在那里,摇摇晃晃。
“啊…郡主,你怎么又停下来看了。”茶茶见茹笑往上看,急忙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要是被宣王看见了又要责备茶茶了。”
“你不是说他很帅嘛,多被说说不是正好嘛。”茶茶这丫头一直很崇拜大哥哥呢。
“哎呀……郡主,你怎么又说这个了…咱们赶紧走吧,一到这儿浑身不对劲。”
茹笑点点头,准备离开。
突然这空中飘来一句轻柔的呼唤声,唤着木柱下准备离开的人儿名字。
“萧茹笑郡主。”
茹笑定在那里,脑里不停回忆刚才的声音,猛地抬头,怔怔地望向上面。是她!是青衣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西风吹来,吹开了一身白衣的女子飞扬的头发,露出一张丑陋的脸,无论看几次都觉得骇人的脸,这感觉怪异得厉害。
青衣人再次唤道:“萧茹笑郡主。”
“大胆!郡主名讳是你能叫的吗?”虽然不想往上看,可为了郡主还是拼了。
“茶茶,不得无礼。”茹笑觉得自己这么说一定淑女极了。
青衣人看着她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阁下想说什么?”茹笑道。
青衣人犹豫一下,缓缓道:“我将命不久矣,有一个心愿未了,想请求郡主助我。”
帮助敌人?茹笑觉得有点好笑:“可是你们曾经行刺皇子和我。”
“那是我们的任务。可我现在是一个垂死的人,是以垂死的身份请求郡主可怜。”
茹笑看一眼飘扬的白衣,裙边上绣着滚边的荷花刺绣,这样淡雅的衣裳穿在青衣人身上不是美了她,而是辱了她,谁都想变漂亮,可是有谁愿意被绑着强行漂亮来当诱饵呢。
“说说看阁下的愿望,只要不超出本郡主底线的。”
“郡主,能画一幅我的画像,”青衣人道,“我死了烧给我。”
茹笑有些诧异,暗自想,不是我鄙视你,只是你的尊容能阎王爷都怕。
青衣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笑道:“我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依稀还记得以前的样子,说给你听,郡主必定能画下来。”
这倒是不假,只是,“不怕我拿着它给皇子,让他们去查?”
“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假的。那模样过去太久有些模糊了,想必这样的画像是无从可查的。”
茹笑怔住,逆着光道:“我答应你。”
“谢谢你。”
转身离开的刹那,茹笑瞥见青衣人在笑,恍惚间娇俏可人,带着微白的光芒。
皇子队伍在离京城还有一天行程的小镇外驻扎。
夏夜的风带着一丝清凉混着百花香气,耳边是潺潺溪水微细的声音,树叶摩挲,树影斑驳,这样的夜晚宁静祥和。
守卫士兵来了睡意,眼皮往下搭了搭,忽又甩甩脑袋强打精神,抬头看看木柱上的人,打了个冷战继续站岗。
突然,一道银光射来,直直插进了士兵的咽喉,他睁着眼倒了下去,望着飞来的几人张张嘴……
黑衣人一挥手,砍断了木柱上的绳索。一身白衣的女子摔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怀里,感觉到女子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青衣人睁开眼,看着那双眼睛温柔地笑了,“为什么要来?明知道是个陷阱。”
“什么毒?”
“鸿恩露。”
黑衣人身体僵硬,脑里迸出两字,“无解”。
他咬着牙逼出几字:“咱们回家。”抱起青衣人准备点地而起。
这时,周围一下亮了起来,无数的火把照的这里宛如白天,人影窜动,一排弓箭手齐齐奔来屈膝张弓搭箭对着他们。
一个冷漠的男声高高地响起:“她走不了,你也走不成!”
萧家兄弟站在士兵前,神情冷漠淡然,指着黑衣人道:“揭下你的面纱。束手就擒!”
“如果我说不呢。”隔着面纱能感觉到黑衣人一双冰冷透着寒意的眸子。
“那么,在这里留下你们的尸体!放箭!”
几个黑衣人大脚一迈,围住了抱着青衣人的黑衣人,手里拿着像十字的武器,以极快的速度旋转,弹开了射来的箭,竟然半点没有伤及到。
为首的黑衣人点地而起,手里的剑泛着银光,上空有宝剑出鞘的声响。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剑风凌厉,招招刺向致命之处,不一会便有士兵尸体横卧。
萧家兄弟大吼一声,提剑刺来,出手猛狠快准,剑锋一挑,直接要了几个黑衣人的命。
风中有腥味飘来,火把下不停有人倒下。
黑衣人见到一个空隙,抱着青衣人飞身上去,想趁机逃走,竟没想到突来一声破空巨响,又被挡了下去。
“束手就擒!”百里瑜手里提着一把泛着红光的弓箭,眼神犀利,
黑衣人首领和他对视一会,冷笑一声,再次点地而起……
百里瑜对准他放开手里的箭。箭矢像飞逝的流星急速地射去,在空中竟然有火花迸发,那“嗖——”的响声令人不寒而栗。
刹那间,青衣人竭尽全力转过两人的身体,挡在了黑衣人的身前,一声刺进皮肉的闷响…令人想不到的是箭矢竟然没有停止的趋势,猛地穿透了身体飞射了出来……
黑衣人闪身避过,仍然被穿破了手臂,和青衣人重重地落了下来。
“主公!”几个黑衣人接住了首领和青衣人。
青衣人的白衣裳绽开了血色的花,如墨的长发披散着,竟有凄美潇然的美,这是人死前那极致绽放的美丽,她望向他那边,伸出手,眼神温和如水。
黑衣人首领起身走近,抓着她的手,哽声道:“不准死!我带你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
青衣人笑笑,幽幽地道:“我从来都不后悔,为你做任何事都可以。这次也是,我一直都很幸福,因为在你身边…但愿…来世仍然能遇见你…容我唤你一声…”最后的话极度轻微,含在了嘴里只做了口型,然后,手臂重重地垂下,一缕幽魂轻飘上空,青衣人没有尝到鸿恩露带来的凌迟痛苦,而是选择为生命中的男人付出所有,缘分了了,卸下了肩上的沉重,所有,她奔向极乐的世界。
黑衣人抱起她,双眸恨意迸射,挺直了腰杆和百里瑜对视,他的眼神像高空已定准猎物的大鹰,锋利不犹豫,周身散着嗜血道道戾气,宛如出鞘的夺命宝剑。
而这样的男人面前,百里瑜显得从容冷静,一如惯有的作风,像只睿智的白鹤,丝毫不畏惧那狠毒的气息,他轻叹口气,杀人不是他本意,可是无奈,再次提起红色弓箭对准他,再次问道:“是降还是抵抗?”
投降两字从来都不属于他!大吼一声,准备继续作战。
是吗?休要怪我。百里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拉着箭弦的手缓缓松开……
“啊——”突来一声女子尖叫。
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这声音像暗夜的鬼魅冲着人的魂魄而来,想勾了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