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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世事险恶人如鬼

落凤山中,一苇寺内,佛香扑鼻,梵音缭绕,我正襟危正,闭目念经。

好半天,我终于耐不住了,站起身来活动四肢。一边的无名突然睁开双目喝道:“施主心在灵山之外、红尘之中,枉念心经又有何用!”

我苦笑道:“大师,你说要传我佛门秘技,谁知却要我天天念经,这已经念了十几天了,我又没打算出家,要我念到何时才罢休!”

无名道:“施主欲学这佛门秘技,不通佛法,不诵佛经,如何能掌握佛门大神通?若无大智慧、大修为、大神通,如何能炼化体内心魔?”

“罢了,罢了!”我苦笑道:“这般念下去,要多少时日才可授我秘技?”

无名叹道:“施主太过执着了,起心动念是天魔,天魔已生,纵炼化****又有何用?若修行至无我之境,则有无魔胎又何妨?”

我气极,怒道:“修至无我境也非难事,但修佛法而知无我,并不等于要亲证无我,若无小我,亦无能够发心修行之人,由小我而进大我,由大我而进无我,此乃修行正途,执着有我,是我,执着无我,也是我!”

无名笑道:“施主果有慧根,此言甚是。既然施主一心想修这秘技,就以“无我”为题作一别揭,若真到了此等境界,老纳就传你佛家降魔秘技如何?”

我心头一喜,老和尚这下中招了,自己可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中,有一个妇孺皆知的佛家故事,但在这个世界里,却是没有发生过的,量你这老和尚也并不知晓。

想到这里,我故作沉思状,良久才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无名微微点头,笑道:“施主不过诵读了十几日的佛经,能有如此境界颇有慧根,但还未至无我之境,看来,还要再诵几年经。”

我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师别急,这一偈是我昨日所思,方才与大师论经后,又偶有心得。”当下又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无名浑身巨震,嘴里也默念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良久,叹道:“世间万事皆由缘法,施主既然吟出此偈,老纳就将这佛心降魔咒传与你吧,施主请随我来。”说罢,无名起身飘然而去。

我大喜,多了千年的见识果然有用,这精如鬼的老和尚也被自己蒙过去了,这下总算是大功告成,忙颠颠的跟了过去。

和无名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寺外的空地,那小沙弥虚云正光着膀子在劈柴,见我们过来,忙停下来对师父楫首行礼,然后继续劈自己的柴。

无名径直走到一颗参天巨松之下,转身对我道:“施主学成这降魔秘术后,除了勤修以炼化体内****,可还有什么志向?”

我深思半响,细细揣摩着无名的意思,谨慎地说道:“当今之世,妖魔横行无忌,百姓苦不堪言,若小生修得神通,自当斩妖除魔,驱除魑魅,还众生一个朗朗太平乾坤。”

无名突然问道:“斩妖除魔,驱除魑魅,可是要斩尽天下所有的妖魔?”

我一愣,继续说道:“世间万事都怕做过了头,过犹不及,还不如不做。对妖魔鬼怪也是如此,佛家更讲慈悲,自不能斩尽杀绝,若是不为祸人间的,或有悔过之心的,当留它一条生路。”

这时,远处正在奋力劈柴的小沙弥虚云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意若无意地看着这边。

无名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未见改变,淡淡地说道:“妖魔在人心,若一味强用力降魔,则与佛门真义背道而驰,须知人心险恶更胜魔。神通不敌业力,神通不敌智慧,一味依仗神通之力,反会致人迷乱颠倒,当以修心为上。这佛心降魔咒,共有九段经文,今日就先传你第一段——恐戒咒。”

我大喜,学着以前电视中看来的场景,就想跪下去行拜师之礼。无名忙一把将我扶住道:“老纳与施主并无师徒缘,传授佛心降魔咒那也命中注定之因果,施主切不可如此,日后还是以平辈论交的好。”

说罢,他就把第一段戒身经文细细地默诵出来,经文共长七十四字,全是“戒身具伏魔喇密嘛洒......”等毫无意义的怪字,又长又饶口,弄得我头昏脑胀,反反复复诵读了十几遍才记熟,只是背得糊里糊涂,全不知念这经有何用处。

见我背熟,无名这才讲解道:“这段经文你要反复背诵,一日也不可中断,当你能一气将这经文念出而不换气时,咒文将会发动,一旦咒文发动,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人,会如泰山压顶,惊恐莫名,视修为深浅,等上好一会儿才能恢复。”

我晃然大悟道:“那日大师在城中所展的神通,可就是这咒?”

无名点头笑道:“正是。”

我忽然摇头道:“不对,那****只听到大师只念了一个字,就将杨芷倩惊跑,可没有叽里咕噜的念这一大通绕口令。”

无名道:“你且先试着一口气念这段经试试。”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无名一眼,猛吸一口气,张嘴念道:“戒身具伏魔喇密嘛洒......”,刚才我背诵时,是一段一段分别记下来的,这连在一起一念,顿时觉得全身血液忽得运行加速,只念得二十几个字就胀得面红耳赤,一口气换不过来就停了下来。

“奇怪了!”我又反复试了几次,结果都是如此,在二十几个字时就停了下来。

无名面露异色,突然怔怔地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奇道:“大师,有何不妥?”

无名忙摇头,叹道:“施主看来真是与这降魔术有些因果,想当年,我初次修习戒身经时,只能一气念到第八个字就转不过气来,在一众师兄弟中还是表现最好的,连师父也夸赞我颇具慧根,有无我之心。其他师兄弟,心中存了有我之念,甚至有连两个字也不能囫囵出口的,没想到施主居然第一次就一气念到二十几个字,真是令老纳愧甚。”

我听得暗暗欣喜,转念一想,却明白过来,其实我非常人,继承了大木头的思想,头脑中可以说有两个思维,也就有两个我,有我之识自然不象一般人那样,天生就有忘我无我之境,而这佛心降魔咒,就是要人剔除有我、直入无我之境才能发挥威力,世间众生谁不执迷于心中的一个我,处处以我为念,要达无我之境谈何容易?对他人而言艰难无比的一关,我反而轻轻松松就跨了过去。

无名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只道我天生佛缘,忙道:“施主可明白了,这咒文要反复修练,能一口气念下来就算是练成了,日后再精益求精,会逐步减少发动咒语所需念出的字数,最终只需念出一个戒字,就可以发动神通。”

“我明白了!”我笑道:“原来这经文与气血相连,等练熟后只需念出一个字,就能让气血运转发动咒文。”

无名微笑道:“不错,施主果然是悟性其高。此咒乃佛门神通,与人的精气血相连,精通之后,心随意转,一转念就可发动神通。”

我大喜,再也顾不得多言,专心致志地练习咒语了。

此后的十几日,每天无名都传授我一段咒语,共传了三道九段咒语,第一道为辅助道,恐戒咒、驱降咒、显形咒。第二道为防守道,金刚咒、解脱咒、惠身咒。第三道为除魔道,冰矢咒、火焰咒、电光咒。咒文一段比一段冗长,从最初恐戒咒的七十四字,到最后电光咒的二千四百五十六字,我背得头晕脑胀,但知道这咒文至关重要,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总算是死记硬背下来。苦练了十余日,进展神速,第一段恐戒咒已能一气念到第七十余字字,眼看指日就可修成,直惊得那无名和尚咋舌不已。

这一日,我正在佛堂中苦诵咒文,小沙弥虚云突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对我说道:“沐施主,师父请你到后堂。”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这小沙弥一眼,只见他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眉清目秀,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怎舍得如此年纪轻轻的就皈依了三宝。这些日子,他也一直躲着不与我接触,住了一个多月了,似乎都没同他说过什么话。当下忙笑道:“知道了,有劳小师父。”

随着不沙弥来到后堂,只见无名端坐一端正闭目沉思,身边放着个紫金葫芦,正是掳走银两的半道打劫贼葫芦。我不敢惊扰,只得静静地站在一边候着。

半响,无名才睁眼道:“施主,佛心降魔咒老纳已传授于你,只需心无旁骛、勤修苦练迟早能大成。至于能不能炼化你体内之魔胎,则要看你的造化了。如今那魔胎被我施术压制,几年之内当不会破胎而出,施主可抓紧时间苦练神通,广积善果,或可解此心腹之患。唯要切记,魔胎未除,万动不得****之念,更不可行云雨之事,否则就算神仙出世也救你不得。”

我赶紧道:“小生记住了,多谢大师慈悲!”

无名又道:“世间万事皆有缘法因果,你身中魔胎是因果,老纳传你佛心咒也是因果,眼前还有一桩因果要你去了断,老纳就不多留你了。”

我惊道:“大师是要小生下山吗?可小生还未练成佛心咒,要请教大师之处甚多,请大师再宽容几日!”

无名道:“缘法因果,前日入寺是因,今日离寺是果,勉强不得。佛心咒修练也是自有因果,强求不得。”又道:“施主可还记得张府中的鬼犬和井中的四夫人吗?可知它们的来历?”未待我回答,他就自顾自说道:“那鬼犬为黄泉道魔犬,专司吞咽游魂野鬼。井中历鬼得阴眼所助,一身阴力才能制住鬼犬,其为井所困,倒也算不得大患。但黄泉魔犬本不该出现在阳间,突然显身必有蹊跷,老纳需离寺数日,查明其中缘由。你初习佛心咒,切记不可一味贪快求猛,一切顺其自然为上。”

我无言以对,忙道:“小生心中疑惑甚多,以后还要常来请教,万望大师不要拒之门外才好。”

无名道:“佛门广大,度有缘之人,施主无需多虑。”

这时,小沙弥虚云在外面撞响寺钟,空旷清越的钟声立刻在山谷间回荡,立刻让我心中一静,生出离尘出世之念。

无名侧耳倾听,良久才道:“日后施主若有疑惑,可在初一、十五入寺,万不可将寺中情景道与他人知。此番回去只怕有些不便,且让虚云随你走一遭吧。”说罢,无名再不言语,又闭目沉思。

我知道再多言也是无益,向无名躬身行礼,和虚云二人径直离寺而去。出得庙门,眼前山色苍茫,雾气缭绕,林间小道阴幽曲折,想起山中的几十日,真如南柯一梦。

走出不远,我突然回头望向小庙,却见到一个巨大的怪影正在小庙上空盘旋,见我回望,突然振翅高飞而去。只见那物一身金晃晃的彩饰,几只巨大的飞翼,可不正是刚穿越那天见过的飞蜈蚣!

我大惊道:“这飞蜈蚣居然跑这里来了!”

小沙弥却连头都没回,“施主放心,有师父在此,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害人。”

眼睁睁地看着那飞蜈蚣在空中绝尘而去,我心里万分惊疑,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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