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吕伟国下令全力调查十年前那件事已经过去足足有两个月了,事情仍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今天吕伟国大发雷霆,痛斥管家吕福无能。挨了训的吕福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出吕伟国的别墅。其实吕福的苦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跟了吕伟国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来,他从没有办砸过一件事。
“难道这次真的要失手吗?”吕福心里暗自担忧,其实最令他烦心的不是哪一件事情的失手,而是一次失手,以后次次失手。他老了,已经不复当年的精明强悍了,内心里最后一丝啸傲江湖的雄心也早已泯灭了。现在吕福只想尽快的为吕伟国办完这件事,然后金盆洗手。月光下,吕福的身影已经明显的有些佝偻了,他蹒跚着爬上了一辆豪华宝马车,冲司机挥了挥手,车子就缓缓的开出了吕家大门。
此时,在淮山北部的一座普通写字楼的地下室里,有五男两女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坐着,七人的神态不一,有的无所事事,有的东张西望,有的干脆在拿着游戏机在打游戏……他们就是吕福手下的“七鼠”:家鼠、田鼠、硕鼠、仓鼠、鼹鼠、白鼠、花鼠。“七鼠”就是吕家情报部门的七个头子,每个人都有一只几十人的小队和一群数目不详的线人。平时他们都分布在江淮省的各个地区,两个月前,七鼠同时收到吕福的紧急召唤,带着自己的精干力量赶到淮山着手调查十年前吕昊被杀的旧案,重点调查吕昊被杀之前,阎景文和西凌社有没有接触。两个月来,七支小队,出动了近百人的情报老手,动用了上千个线人,最后没有查出一点儿有价值的情报,这让人很惊奇。不能不说七鼠的侦查能力还是很高的,那段时间,阎景文上班做了些什么,接了哪些电话,办过什么,下班去哪儿消遣,泡过哪些妞……都查的一清二楚,甚至一些曾经和阎景文有过一夜情缘的女人都被一一调查,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在吕昊被杀之前,阎景文根本不认识苏惜水!可以说,这次行动是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嘛,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第一就是“七鼠”之间的明争暗夺,谁都知道他们的上司吕福老了,用不了几年,就该隐退了,按照规矩,接替吕福的人只能从“七鼠”当中挑选。谁都想接替吕福上位,因为吕福掌握的势力远远不止“七鼠”这么简单,至少他们知道除了“七鼠”,吕福还掌控着“三虎”。“三虎”不是情报部门,而是一批精英杀手,据说三虎是七人一组,总共只有二十一人。“三虎”的组建比“七鼠”晚很多,组建于十年前,至组建之日起从未失手过,为吕家铲除了不少异己。可以说,谁掌握了“三虎”“七鼠”谁就是吕家的二号人物。因此,在这次可以直接讨好主子的行动中,“七鼠”互相争夺线人,甚至互相设置误区,把自己人引向歧途。这就是失败的内部原因。
现在,看起来七鼠都很悠闲,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次吕福召集他们来,绝对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七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坐着,谁也不说话,气氛显得很怪异。
沉默了许久,终于娇滴滴的“白鼠”开口说话了,“‘家鼠’大哥,你是长期驻留淮山的,跟福爷走得也最近,你说这次福爷召我们来是为了什么呀?”
“他老人家的心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不会是要召你做孙媳妇儿吧?听说,白妹子你跟福爷的孙子搞得火热,要是你真进了福爷的门,还要白妹子多多关照啊。”圆滑的“家鼠”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心里却暗骂,臭婊子你以为搭上福爷的孙子就能上位?老子不会叫你如意的。
“家鼠”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在白鼠耳边响起,“哼,福爷来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上周我的属下好不容易绑了一个西凌社的情报头子,还没拷问,就被某人在半路上劫走了。这样的人福爷肯定不会轻饶!”说话的是一直在玩游戏机的“田鼠”。
“吆……听田老二这话里的意思,人是妹子我劫走的喽?”“白鼠”斜着媚眼儿望着“田鼠”说。
田鼠冷哼一声,“是谁,谁心里有数!”
“啪!”,“白鼠”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指着‘田鼠’的鼻子骂,“地老鼠!老娘告诉你,说话要讲证据,事情不是老娘做的。别以为老娘小门小户的,就可以让你随便欺负!想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门儿都没有!”
见“白鼠”这样嚣张,“田鼠”也不甘示弱,把游戏机往地上一摔,“‘骚狐狸’,我也告诉你,别以为你死不承认老子就拿你没招,就你那一身骚臭味儿,隔着十里八里的我都不会闻错!”
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其他几鼠见状,赶忙上去把;两人拉开。只有“花鼠”不动声色,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家鼠”:“老二,老六都消消气,冷静点儿,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白鼠”尖着嗓子道:“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了,叫我怎么冷静?姓田的血口喷人!”
“田鼠”仍旧不依不饶的说,“一会儿,福爷来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肥头大耳的“硕鼠”在一旁劝“田鼠”,“二哥,你就少说两句吧,等福爷来了。一起把话说明白,要是真是六妹做的,相信福爷会给你哥公道的说法的。”
“是呀,天大的事也要等福爷来了再处理啊。”“鼹鼠”一边按着“田鼠”也劝道。
“我来了。”吕福阴着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几人背后。
吕福一到,刚才还乱糟糟的场面,立马就安静下来了,“七鼠”立马都站得笔直,等着吕福入座。
吕福在空着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冷冷的目光从七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坐。”
“白鼠”的屁股刚一落座,就立马哭诉起来,“福爷啊……您可得替我做主,田老二他硬是冤枉我抢了他的人。”
“田鼠”:“福爷,确实是她抢的,她身上的骚味我一闻就问出来了。”
“砰!”吕福狠狠的一跺脚,地面也随着震了几震,“够了!我还没老糊涂呢!都给我闭嘴!为了屁大点儿的事,耽误了老爷的大事你们就全给我去死!”
众人见吕福发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吕福又扫视了“七鼠”一圈,才接着说:“我刚才在外面听了半天了,事情我也知道了。老二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舌头,被人劫走了,心里憋气也情有可原。仅凭香气还不能断定是小六做的。小六用的香水是苏杭特产的芙蓉香精,确实很少有人用得起,但是据我所知在淮山钟爱这种香精的女人也不在少数。这件事就先放一放,等正事办完了,我好好查一下,给你个合理的交待,你看怎么样,老二?”
“田鼠”拱拱手说,“全凭福爷做主。”
“那我就说一说下面要办的事。也不瞒你们,刚才我在老爷那里吃了憋,三十多年来老爷头一次骂我无能。本来我也觉得挺憋屈的,可是来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让我觉得老爷骂得没错,我们这次行动确实出现了重大疏漏!”
“疏漏?”“家鼠”一脸茫然的问。
吕福很认真的点头,“是的。我们一直漏了一个人?”
众鼠异口同声的问:“谁?”
“陈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