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空间狭小,倪彦无法施展开来,但剑芒却是迅捷凛冽,他虽尽力阻挡闪避,一个不小心还是被几道剑芒擦中,身上顿时多了几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倪彦吃痛,在这种情况下连保命都难,还拿什么去砍竹子?
“沉住心神,观察剑芒的势,寻找破绽,再用剑击破剑芒。”辰叔的提醒适时地在倪彦耳边响起,但他依旧云里雾里,剑芒的势是什么?又如何寻找剑芒的破绽?
虽然不懂辰叔的话,但他知道再不按照辰叔说的去做,恐怕连小命都要扔在这里,他把长剑横在胸前,一边奋力抵挡闪避的同时,一边聚精会神地观察起这些从四面八方掠来的剑芒。
有时候挨打挨得多了就知道怎么少挨打了,小半个时辰后,倪彦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这些剑芒虽然连绵不断,但从同一根剑竹上发出的剑芒,其方向、力道乃至速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发现了这一规律的倪彦,虽然依旧不明白何为剑芒的势,但只要看见哪一根竹子上有竹叶飘动,基本上就知道剑芒会出现在哪里,躲避自然也及时了许多。
虽然挨打挨得少了,但他依旧在挨打,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他知道不能再被动挨打了,不然可能真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既然知道了剑芒出现的方向、力道和速度,那就在剑芒出现的刹那砍吧,倪彦咬了咬牙,对朝他掠过来的几道剑芒视而不见,目光死死盯住一片刚刚飘下来的竹叶。
这是第三根紫竹,方向是左上,速到、力道都是中等。在竹叶飘下的瞬间,倪彦跃起,手中长剑在剑芒出现的刹那朝反方向以同样的速度、力道劈砍过去。
“砰!”的一声炸响,两道剑芒碰撞,在空中消散,第三根紫竹也在同时生出一道裂纹。
“有用!”倪彦心中一阵欣喜,虽然刚才那一剑让他身上多了两道伤口,但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他已经摸到了门道了,这样至少可以在丢掉小命前把这几根竹子砍完了。
他再接再厉,认准第三根竹子上飘落的竹叶,穷追猛打,终于在第五次击碎剑芒之后,第三根剑竹轰然倒下。
一根紫竹倒下,倪彦的压力轻了些许,他信心十足地提着长剑,采取逐个击破的战略,在剑阵中缠斗起来。
当夜深人静时,一片山峰竹林间,一个浑身染血,手持长剑的少年,对着一根紫竹上落下的剑芒劈出最后一剑,随着轰然一声炸响,最后一根剑竹倒下。
倪彦脱力,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在剑阵中,沉沉睡去。
辰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剑阵中,看着浑身染血,虚弱不堪的倪彦,他淡然一笑,从灵戒中取出一粒氤氲着灵气的丹药,塞在他嘴里,抱起他的身体,闪身消失在竹林间。
第二天一早,寒濯峰上,一个傻小子伐紫竹伐得昏迷的消息陡然在杂役弟子中传开,而事情的主人公倪彦,此刻浑然不觉,正躺在峰顶空地上呼呼大睡。
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边躺着一柄毫不起眼的破剑,再旁边则是三十根长长的紫竹。
“这小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吧…”
“哎,也是可怜,这么点儿的孩子…”
有人看着“昏迷不醒”的倪彦有些于心不忍,到底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已。
“都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总管粗大的嗓门在峰顶响起,一群人飞快领着自己的工具,四散跑开。
倪彦被总管这震天响的嗓门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寒濯峰顶,这才想起来昨夜砍完剑阵中的紫竹后太累了就睡着了,完了,竹子,只有十根竹子!
他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却看到一张微胖的整天一副别人欠了他千八百灵石的脸,他吓了一跳,慌忙捡起地上的破剑,却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三十根紫竹。
他心里稍稍一松,看来昨天晚上辰叔帮他砍完了剩下的二十根紫竹,但今天还得接着砍哪,他朝总管躬了躬身,道:“我去…砍竹子…”
“等等!”总管的粗嗓门陡然在倪彦身后响起,他转身,哭丧着脸看着总管,道:“今天…会…快的…”
“哼。”总管哼了一声,道:“天黑之前不砍完照样没晚饭吃。”
不过顿了顿,他拿出一个装了几个包子的布袋,扔到倪彦手里,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是早饭,好好干活。”
倪彦愣了片刻,结果布袋,闻着里面的香味,肚子顿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冲总管说道:“谢…谢。”
总管依旧是那副谁都欠了他千八百灵石的扑克脸,瞥了倪彦一眼,转身背着手离开,倪彦提着长剑,嘴里咬着一个包子,飞快地朝辰叔所在的山峰跑过去。
等来到竹林空地时,辰叔已经起来,正优哉游哉地品着香茗,好不惬意,见倪彦跑过来,温声一笑:“小倪彦,早啊。”
倪彦把嘴里的肉包子咽了下去,冲辰叔点了点头,道:“辰叔…早…”
他打量了一番竹林,又问道:“今天…几根竹子?”
辰叔屈指一弹,竹林间再度升起一道剑阵,他再度品了一口茶,道:“十五根,去吧。”
“嗯。”倪彦点了点头,相信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再砍完这十五根竹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大步踏入剑阵中,剑气凛然,头顶蓦然飘下十几片竹叶。
他握紧长剑,观察着十几道飞速掠下的剑芒,身形灵动地小退一步,正想着多几道剑芒而已,肯定没什么问题,但刚一后退,问题就来了——空间太小,根本施展不开来。
剑阵依旧是那么大,但包裹的剑竹却多了一半,这意味着不仅剑芒多了一半,供他活动的空间也小了一半,根本施展不开。
“嘶~”一个躲避不及,倪彦身上顿时多了两道血淋淋的口子,他吃痛,握着长剑艰难地抵抗着从天而降的剑芒。
想要少挨打,这一次就必须要快,更快地摸清楚剑芒的规律,更快地击破剑阵。
倪彦目光灼灼地盯着头顶的无数剑芒,手中长剑握得更紧,清脆的剑芒交击声在幽静的竹林间连绵回响。辰叔兀自坐在一旁,面带笑意地品着香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何其相似的一幕啊,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