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佛山市平洲镇,有很多电子厂和皮靴厂,多是台湾香港人来投资办的厂。厂里面的工人,清一色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村。四川号称百万川工南下,我看远远不止一百万的农民工。在我们平五,出外打工的人一年比一年人多,几年下来,家里除了老弱病残外,年轻一辈的人几乎都跑光了,剩下一批人在家里的,除了老实的,家里有老人小孩需要照顾走不开的,就是不务正业的,当然,村长会计等等除外。
我坐上了去广东的火车,卧铺。
记得在前世,我第一次坐火车,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提了好几个编织袋。我不知道火车的每个车厢其实是通的,我买的是站票,在第十四节车厢,火车就要开动,警笛长鸣。列车员在车箱的门口拼命的向我招手,要我赶快上车,我坚决的摇头,从第一节车厢拼命的跑,一直跑到第十四节车厢,很多人都以为我在拍电影,目光一路追着我。火车已经慢慢启动,我经过的每个车厢的列车员都冲我大叫,叫我上车,我一边跑一边说,我是十四节车厢。在最后那一刻,我终于跑到十四节车厢,列车员在门口看着我,比我自己还要焦急。她不知道我这样要到底要跑到哪里去?我把东西扔上去,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才爬上火车。上车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火车的每个车厢都是通的,我草,那些叫我上车的列车员也不说明,票上也没有这方面的介绍。我差点晕过去!
而今生,我不再买什么站票,直接软卧!要吃的也不是五元一盒的硬干饭,去八号车厢的餐厅,在洁白的桌布上安静的享受各种美餐,旁边,还有身材娇好气质不俗的服务员为我服务,我甚至还可以伸手拍一下她的弹性十足的小PP。在前世,我很萎水,列车上的服务员可望而不可及,高不可攀!而她们也总是用鼻孔面对我这样灰头土脸的乡下小子。
那时候的列车很慢,不象现在,一千多公里要跑两天两夜。半夜,我在火车的旷荡声中醒来,看着隐隐约约的车厢里面的情形,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梦境。生命显得那么的虚无和不可靠,我到底要去到哪里,也是一个谜一样的问题。
我推开一点点车窗,冷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外面,只有远处的山影在灰白的天空下显出飘渺的轮廓。我想起了父亲,母亲和姐姐,我有点搞不清楚我和他们的这种亲人关系,夜晚迷糊,我不过是夜晚里一个迷糊的小分子,搞不清楚今昔何昔,身在何处?这是一种很恼人的情绪,我拿不准是不是一种青春期当有的迷惑,如果我推开窗子,跳下去,会不会要好一点呢?我想起前世的一个朋友小允,在二十八楼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突然说,傻根,我想跳下去,真的,快拉住我,我怕自己控制不了这种突然的情绪。我乐呵呵的看着他,我傻,很显然,他比我还要傻,开我的什么国际玩笑?我才不会上他的当呢!我转身走回房间。结果,他就真的跳了下去,在跳下去的那一刻,脸上并没有恐惧,或者说是迷惑的害怕。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跨出栏杆,我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在客厅里,我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过去了!
醒来,艳阳高照,窗外,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昨夜的奇怪念头一扫而空,我突然感觉,生命是这么的美好,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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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佛山市平洲镇的一个电子厂里,有我这次前来的目标——香香姑娘!
一下火车,顺着老乡们一起出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恍然回到了前世,我看见自己跟他们一样,提着扛着农村里装化肥用的编织袋,怀着一家人的希望和自己的梦想,踏上这一片火热的土地,开始收获辛酸和那轻薄的张张钞票。
我看见自己去到的地方,跟我这次的地方一模一样——佛山市平洲镇。前世是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而今生,却是穿戴整齐去到吉达电子厂泡妞,一样的傻根,不一样的人生。
在前世,在从佛山转车到平洲的公共汽车上,我在摇晃的车里闭眼小小的休息一下,遭遇上了扒手。那小子以为我睡着了,用刮胡子的小刀片割开我的裤子口袋,抽取我口袋里的钱包。我的屁股压住了钱包的一半,那小子在抽动中把我弄醒了过来。我心里很紧张,表面却很生气,我直接用手推这个小偷,推在他的胸脯上。他没有还手,但也一点都不害怕。他站起来,走到车门口,要求下车。
那时候快到平洲了,司机停下车,打开车门。那小偷就下车,不提防我已经尾随着他。我双手拉住公交车上的横杆,抬腿去踢正在下车的王八蛋。我不确定是否踢中了他,在我的身后,突然站起了两个人,伸手抓住我的头发,用力太猛,把我拉翻在公交车上,对准我一阵拳脚交加。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就被狂扁了一顿。
整个公交车上没有一个人出来援手,包括我同行的老乡和司机。
后来,在平洲待久了,我认识了他们,都是四川过来混的,他们就是九哥的小弟,也由此,我认识了九哥,学习到了九哥的名言:封!
动手打架或者干其他的什么事情,九哥就会很酷的说:兄弟们,给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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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笑笑,不打算跟前世一样还去转什么公交车。我招招手,上了一辆出租,对司机说:佛山市平洲镇!司机一听我的口音,就知道我是个四川来的麻子。他说,去佛山市平洲镇只能包车,不打表。
直接说多少钱吧,丢你老母,这么麻烦?我骂道。在前世,只有他们骂我的份。而且,我也坐不起出租车。
那司机说:一千!
我知道最多不过四百元,在当时的钱,比现在有价值。
我说,行,给你一千三,你给我开快点,慢了我可一分钱都不给啊。
那司机的脸立刻笑得稀烂。
我也哈哈一笑,你龟儿子宰我?我草!
我在车上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困觉!
对于车钱,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的!这样的司机,我决定要修理一下他!
金老爷子已经安排九哥到了佛山市,我估计平洲镇也是九哥的地盘了,这司机打是打不过我的,要动社会上的力量,他也注定吃瘪,所以我这一觉睡得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