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碧霜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一退。
“什么,虞少妃,虞姬夫人,早知道有毒。”碧霜早已对虞姬放下戒心,如今听到这话,她想找出个虞姬事先不知此事的理由,但这毒若真像婉灵说得那般,那就基本没有别的可能了。
“可是晴儿看,夫人真心对八子好啊!小君那边有什么要为难八子的,夫人都都为八子挡下了啊!”晴儿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语气中带着惊讶,疑惑,不解。
碧霜坐了下来,“虞夫人一直在帮我,如今没有任何征兆却出了这样的事。唉,我累了,很累,你们都出去吧,我歇息一阵子。”
“是。”
碧霜此时心里很空落,她不知自己该不该信虞姬,她在宫中争这宠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可,她自己是不是又忽略了什么。
碧霜一直低头思索着,忽然,她猛的抬头:“灵儿。”
“八子有什么吩咐。”
“明日我带你去见虞姬夫人,不要让晴儿知道。”
“是。”
在卧房中,婉灵抱着双腿,静静地坐在床上,眼中尽是悲伤,她嘴中喃喃,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灵儿很想你,很想你。说着说着,她低声啜泣起来,母亲,母亲。
夜晚的月光很淡,透过窗照在婉灵身上,只反射出了点点泪光。她嘴中含着一缕青丝,极力掩住自己哽咽的声音,泪水在眼眶中徘徊不下,眼圈红得不能再红,她很伤心,很难过,也很孤独。
第二日,碧霜带着婉灵拜见虞姬。
“夫人可在,妾想拜访夫人。”
竹幽见到碧霜,行了一礼:“八子稍等,夫人正在梳妆。”
“那妾就在外等着夫人。”碧霜心中有些着急,面上却不漏分毫。
竹幽进了屋里,“夫人,惠八子来了,夫人见吗?”
“见,小妹妹既然来了,我怎能不见呢,快让妹妹进来坐着,清晨外面凉。”
“是。”
“八子,请屋里坐。”竹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妹妹今日怎么来了,姐姐我这里没有什么准备,就是王上新赐的茶还是不错的,竹幽,沏上茶吧。”虞姬见到碧霜依旧像往日那样微笑。
“夫人,妾入宫一来,多蒙夫人照顾,妾感激不尽。”碧霜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就又变了。
“妹妹,无事你不会来此,为了谢我,什么时候说不可以呢?小妹妹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夫人,这。妾。”碧霜犹豫起来。
碧霜手心出了汗,她真的要问吗,问了真的好吗?
“妹妹说吧。”虞姬好像很感兴趣。
“夫人,昨天夫人说张美人中了毒。”碧霜没有再说下去。
虞姬饶有兴致的看了婉灵一眼,回过头,“小妹妹要问什么,姐姐我或许知道。”
虞姬站起身。
“昨日郑八子临盆,无故出了事端。”
虞姬向前行了一步,靠近碧霜。
“妹妹是想问我,如何知道那盆中装有毒物,对吗?”
“是不是这样,妹妹。”虞姬见碧霜没有回答,又贴近了一步。
婉灵的胸脯略微起伏,气息有些不稳,她想说话,但她知道,她只是个奴婢,没有主子的授意不能说的。
碧霜看着虞姬的脸庞越来越近。
“夫人,却是如此。”
碧霜想不出其他的答话。
“我就说啊,小妹妹必是来问此的。竹幽,你看,我又吓到小妹妹了,快快快,把茶端上来,给妹妹压压惊才是。”
虞姬又退步坐了回去,捂着嘴笑了起来。
“是。”虞姬话音刚落,竹幽便端茶出来,像是商量好的般。
“妹妹喝茶。”
“谢夫人。”
两人都是只抿了一口就将茶放下,目光看向对方,聚到了一起。
碧霜嘴唇微起想说些什么。
“小妹妹,我来说吧。”虞姬用手轻轻捂住碧霜的嘴唇,说道。
“那水中有毒我早就知道。妹妹今日既来问了,想来也是信我几分的。我知道张美人一定会护着妹妹。但,这宫中妹妹怎能依靠于旁人护着。”
碧霜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话语貌似没有什么逻辑,但却句句有深意。
“妹妹你想,你有多得宠啊,小君呢,就有多不愿意你好。你得宠小君不能克扣你的物什,但她是小君,一国的王后,小君会怎样做,妹妹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妹妹。”虞姬停住了话语。
“竹幽,送客。”虞姬说完转身回了里屋。
“是。八子请。”
碧霜稳了稳心境,挤出微笑,“多谢傅姆。”
“去看看张姐姐吧。”碧霜抬头看了看太阳,还早,不知张美人病体如此之重,是否已经醒来。
“夫人,俾子不明白。”竹幽把手中茶盘轻放在一旁,施了一礼。
“不明白什么?”虞姬透过窗,看着外面的竹子,轻抚着窗沿。
“夫人一向帮着惠八子,可今日夫人却说了那般的话。”
“你去再沏壶茶。”虞姬貌似并不想回答。
“对了,让竹蝶再浇浇竹子。我看浇的水少了些。”虞姬补充道。
“是。”竹幽见虞姬没有回答的意思,知道自己一个婢女不应该再多问什么的。
竹幽退下后,虞姬眼眉低垂,手扶着窗沿,目光迷离:“这宫中又要有人逝去了呢,唉,也好也好,去了也好啊。”
“去了就不会被这里牢牢束住,不得解脱啊!唉,竹子长得真快。”虞姬一只手捂住胸口,好似那里很难受。扶着窗沿坐下,她又是那般端庄,那样优雅,那样无可挑剔。
竹幽端茶上来,茶盘举过额头,“夫人,请。”
“竹幽,难道你不会上茶了吗?”虞姬语气带着愠意。
竹幽神色慌张,“夫人,俾子。”她想解释。
“心性越发不如从前,不过发生了这样一件事,竹幽,你的心飞到哪儿去了。”虞姬睫毛向上挑起,眼中似有怒火。
“夫人,俾子,知道错了。”竹幽端着茶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出了嘴上说着话,整个人就僵立在那里,她的手腕不自主的颤抖,双腿想要向下跪去,却又在犹豫。
“说吧,你想问什么!”虞姬不理会她的颤抖,直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