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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平凡的消逝

2014年的九月,虽然入秋,但是天气却依然没有丝毫的爽意,依旧是烈日当空。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依旧是那么的忙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康易的心情却是出奇的没有因为炎炎的烈日和噪杂的环境而烦躁,四年的时间,终于过去了,他终于要离开这个让他痛苦,快乐,悲伤,欢喜的国度了。

四年多之前,他来到了这里,不过那个时候是个严冬,他还记得,当时天空下着雪,很冷。和现在刚好是两个极端。四年过去了,他确是第二次来到戴高乐机场,这四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来过巴黎。因为这个城市实在是太喧嚣,太杂乱了,虽然这里是世界知名的城市,是旅游的圣地。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了,当初的他是那么的特立独行,大四上学期,他考研,落榜,来年继续倒是没落榜,但是他觉得无聊,然后把通知书撕掉了。最后开始准备出国,选国家的时候,他说,法国,不因为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国家适合养老。当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或许是在安逸的小城市里呆了太长的时间,他也觉得无聊了,四年的时间,确切的说是四年半的时间,他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在学习语言,法语确实是不容易学习的,用了两年读完了那个不是很著名但是计算机学科很严苛的学校的研究生。又用了两年时间在一家不是很有名的网络公司里工作了两年。就这样四年多的时间,安安稳稳,涟漪微荡,在这个小城市中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四年的安逸,让他终于觉得应该动一下了,这或许也是静极思动吧。

于是,他选择了回国,回去或许能够开始另外的一段情感,另外的一段人生。或许那会变的稍微的不一样吧。

下午2点的飞机,终于到了,收拾好了行李的康易带着梦想登上了飞机。依旧是那些并不十分靓丽的空姐,依旧是混杂的各种肤色,各种阶层的人们的飞机,也依旧是安安稳稳的起飞,也依旧在疼痛的耳膜,说实话,康易很讨厌做飞机的感觉,因为他其实是非常怕疼的,特别是耳朵。

从巴黎到北京飞行时间是十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了,已经到了中国境内了,康易的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的悸动,是近乡情怯了吗?或许吧,毕竟快五年的时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父亲的脸上是不是多了几道皱纹,母亲的头发是不是开始花白,那个当初失去的女孩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

都说人生如梦,或许吧,在康易看来,平凡是自己人生的主旋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次次的抉择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把持。27年的生命中,传到桥头总是自然而然的变直。这让他变的很安静,也变的不喜欢争斗。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么的好斗,或许是小学,或许是中学,为了一张奖状,为了一分之差,等等,他也是在争的,但是,这些年的平平稳稳,让他争斗的心没有了。

也许是上帝看见了他的安逸,觉得自己失职了,觉得自己不应该遗忘了这个家伙,应该给他的生活来点儿涟漪,来点儿刺激。在这最后的两个多小时里,他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让这个比他还安静的家伙知道什么是生活。

“这架飞机上的中国人听着,你们被劫持了,现在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刺耳的声音响起,所有正沉浸在无聊的法国电影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可是对于康易来说,这有什么呢,只是继续的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已,别的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变,只是不太漂亮的空姐换成了虬髯大汉而已,甚至除了刚才喊话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的无聊的法国电影业只是那么稍微的停顿了一下。

好吧,康易心里想着,我只不过是太无聊了,选择看电影而已,看来已经养成的不看电影的习惯,还是正确的。还有就是这些劫匪太不称职了,这都已经进入中国境内快一个小时了,已经马上就要进入俄罗斯境内了才开始劫机,太不称职了。

飞机开始改变它的航道了,机舱内的乘客也开始吵吵起来了,不安的情绪在慢慢的蔓延,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们的命运将失什么样的。

可是,或许这些恐怖分子并不知道,任意的改变飞机航道是一件非常的危险的事情。也或许是上帝那个已经慢慢开始发疯的家伙,觉得那个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家伙在讽刺他的无能。在恐怖分子向地面发出了飞机被劫持了的消息之后,飞机慢慢的向内蒙古的草原飞去。这或许真的很慢,慢到上帝那个疯子终于有机会让这家装载着那个平凡的让他嫉妒,平凡的让他眼红的家伙的平凡的飞机碰上一股不平凡的强对流。

于是康易看见飞机翅膀上慢慢的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别说,在阳光的照射下,很绚丽,很夺目,他想这或许是一点儿惊喜吧,炫目的光彩,他还是非常的喜欢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耳朵又开始疼起来了。

现在机舱外边的景色可以用绚烂来形容了,窗外雾蒙蒙的,阳光透射下,带着些碧绿的颜色。如果排除耳边回荡的尖叫和不甘的喊声,以及中间传来的那一声枪声,这一切绝对是会非常的美好的,可惜了这个风景。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谁会悲伤,不知道谁会失落,不知道谁会深夜里痛哭,也不知道谁会暗自庆幸,谁会疯言疯语,谁会借机串联。

在一飞机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人有着崇高的理想,有人沉醉在物欲横流中;有人功成名就,有人碌碌无为;有人生气勃勃,有人暮色皑皑;有人善良慈悲,也有人作恶多端。但是不管怎样,却一起在这里陨落了。生命就是如此,生活也是如此。这就是上帝不经意间的恶作剧吧!

当劫机犯们出现的时候,康易还是很不屑的,因为谁都知道这不是九一一可能发生的国度。而且飞机上一百多号人,怎么算自己牺牲的概率都不会太大的。当飞机开始出现抖动,开始下坠的时候,康易还是没有紧张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东西等着他,等待着他,他不应该就这样牺牲掉的。好吧,有点儿唯心,但是这确实是他的想法。

只是该死的,这飞机真的要坠落到地面了,现实就是这样,用唯物主义观点来说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个时候康易想到了父母,他们已经斑白的头发;想到了那个女孩儿,自己又一次失约了;想到他的铁哥们,那个快要结婚的幸福男人;还有行李箱里,那一堆再也送不出去的礼物。

飞机马上就要接近地面了,最令人恐惧的事情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向死亡,而是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生命还剩下的时间。那种倒计时的恐怖,给予人的心灵的震撼程度是无与伦比的。飞机里面,有的人疯了,有的人在向上帝祷告,有的人楞在那里,有的人歇斯底里,有的人抱头痛哭。

就这样完了吗?自己的生命的终结方式竟然是这样的。康易曾经给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死亡方式,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飞机上死去,因为他讨厌坐飞机,他讨厌那耳朵疼痛的感觉。可是,还是那句话,事物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当上帝那个疯子开始恶作剧的时候,谁都无法阻挡。

只是,康易很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他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还有很多的情没有还上,还有很多的必须要去做,虽然他平凡,他淡然。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留下了头发已经斑白的老爸老妈,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没有喝到姐姐的喜酒,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没有让那个女孩儿幸福,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疯子上帝把这架可怜的飞机狠狠的压在了地面上,让他与内蒙的草原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一个致命的接触。这架本来承载着很多人希望的飞机最终完成了他的最后的华丽,却留下了很多的遗憾。

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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