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嘟囔着“妖精、妖精……”先拜拜了，剩下郑阳无可奈何地打了个车拉着一脸笑得稀烂的锁匙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无知少女的小月往自个儿家里赶。
郑阳脑筋还没转过弯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车座后面总共搭腔不到十句话的丫头，“小月，你们村里一部电话也没有？”
这女孩子不像是没心没肺的呀，怎么听了锁匙几句没谱的话跟了来？她倒是不怕，可自个儿还怕被误认为人贩子呢。
至于这女孩自称来自东北大山某个犄角旮旯，家里不通电话没有火车也没个邮编很难通邮信，现在在外打工根本不想回家的借口，郑*本就不相信。
只有锁匙这个智商突然变成负值的家伙才相信她的鬼话。
爱情果然是愚蠢的，郑阳脑子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妖精……”郑阳心里想着刚才左手临走时嘀咕的话，越想越有道理。左手那家伙虽然比较夯，但从小就钻林子摸蛇掏黄鼠的他直觉倒也不比山里的畜牲差。
这女孩子在人来人往的食街上横眉冷目地不肯吃一点亏，精明自是不在话下，打上几句话就敢跟着陌生的小伙去留宿，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一股邪乎劲。
自从上次贪图那五百万差点把小命丢掉，还去了一趟异世界差点被嗜血怪兽干掉，后来又稀里糊涂地回来。郑阳就对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分外敏感，也头一次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有了敬畏，再也没有以前那些天老大我老二的心思。
“唉……”郑阳看着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老兄弟锁匙的面子上，自己才不会搭理这鬼精鬼精的丫头，锁匙也是古怪，怎么就喜欢上了这身子都没长开的丫头？
“老郑，你那边要是不方便，我就下车。”后座上的小月看着车窗外面滑过的斑斓街景，一脸无所谓，口气硬的让人头痛。
奶奶的，什么态度！郑阳嘴角一咧，没搭腔，反正有锁匙在，郑阳对摆脱这漂亮的美女狗皮膏药是丝毫不报信心。
“方便，方便！”不等郑阳说话，锁匙就胡乱答应了下来。面对心中的女神，以往粘上一身毛比猴都精的锁匙此刻俨然一副贴心磕头虫的架势，“小月，你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容易啊，要碰见坏人可怎么办？住的地方你放心，我绝对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待会儿到了老郑家，你就当是到自个儿家了，我老姨人可好了……”
郑阳把车窗摇下来，把脑袋伸外面。
“老郑，你干嘛呢？”
“头有点晕，伸出去凉快凉快……”
……
在锁匙的胡吹烂侃中，脸色愈加暧mei的司机把车子开到了郑阳他们小区门口，收了钱还殷勤地帮他们把行李箱从车后备箱里拿出来，然后冲着小月姑娘和锁匙很狗血地说了拜拜，挥挥手。
“没法解释啊……”想起待会儿还要跟老妈解释这事，郑阳就不由地头痛，突然多了一个漂亮又来历不明的女孩子，这算怎么档子事？
进了小区，郑阳拉着锁匙走在前边，“待会儿就说小月是你一朋友……晚上她睡房间，我睡客厅，你睡阳台。当然，如果你想睡洗手间，我也没有意见！”
“别啊，客厅你一个人多寂寞啊，我陪你！你打地铺，我睡沙发。”不用面对小月时，在兄弟们当中有‘老扒皮’之称的锁匙又精明了起来，搭着郑阳的肩膀锁匙笑得很贼，“你瞅瞅，就我这一身排骨搁地上，你能忍心，我姨能舍得？还是你比较有肉头，打地铺翻来覆去也悄无声息……啊……”
郑阳气得直哼哼，一抬手把锁匙脖子夹在自个儿胳肢弯里。
“呀……你小子轻点……”锁匙被勒得哇哇乱叫。
“这就是你让我不爽的代价……”
“猴子偷桃！”
“嘶……你小子还是那德行，老是攻人下三路……”
“嘿嘿，这叫智取！”
“……”
两人厮打的声音在夜里传出老远，还没到单元楼下，三楼的亮着灯的一扇窗子就推开了。
崔红莲在上面探出了半个身子，“你们两个臭小子小声点，都大半夜了，咦，后面的……夜里凉，你们快点上来。”
嘻嘻哈哈的两人这才放了手，带着小月进了屋又是一阵热闹，锁匙不是外人，进了屋换过拖鞋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像个小狗儿一样地耸动着鼻子，“嗯，好香……嘿嘿，我就知道老姨对我最好了，是新烙的南瓜饼吧！”
“就知道你爱吃这个……呦，这姑娘是……”崔红莲笑着拉过锁匙，眼神却看着后面的小月。
“阿姨，我叫小月，刚来珊市呢……”小月进了门就笑得像个小黄鹂鸟儿，嘴巴更是甜亮清脆，让拎着自己的鞋子去阳台找拖鞋的郑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丫头怎么会这样？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啧啧，多好的姑娘啊……”崔红莲拉着小月的手左看右看，满脸都是喜色，拿过自己的拖鞋给她换上，就拉她去一边说话去了。
锁匙里外里转了两圈就坐在了沙发上脑袋转来转去地瞅胡乱着，眼神跟刷了胶水一样地老往小月身上瞄。
郑阳给锁匙使眼色去阳台说话，锁匙就是不理。
“阳阳，去把你那屋子收拾收拾，待会儿去大衣柜里拿两条毛巾被出来，别忘了换个床单……”崔红莲看着俩小子在哪里挤眉弄眼，立刻发话了。
郑阳屋子里可有些他自个儿的小秘密，还藏着几本港版的******，郑阳答应一声赶紧跑自己屋子去收拾了。
“老姨……”锁匙傻呵呵地还想往崔红莲小月跟前凑。
“锁子，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自个儿找阳阳玩去……”崔红莲笑着回头给了锁匙一个脑镚儿，“赶紧收拾收拾去冲凉。”
崔红莲对锁匙、左手他们跟自家子侄没啥两样，在C镇的时候没少给他们几个做吃的，也没少收拾他们，这会儿看着锁匙捂着脑门还在那里站着耍宝，不由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着，还等着老姨给你打洗脚水呢？”
“哪能呢，嘿嘿……”锁匙赶紧跑了。
“呵呵，小月啊，阳阳他们几个小兄弟就这德性，你以后就知道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真是不容易，你家真是东北的？好远呐……走，咱们娘俩先唠唠话儿，等会儿他们把屋子收拾好了阿姨再带你过去。”
“嗯。”小月笑靥如花，乖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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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家都睡了个懒觉才被崔红莲一个个喊醒，小月跟着崔红莲去买菜做饭，锁匙想去凑热闹，被后来赶到的左手拽了去鱼市买鲜鱼。
一宿没睡，早上刚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的郑阳去了自己那小店，另外还得去看看自己的宝贝虫子。
生意虽然差，但总归还要应付一下，郑阳准备混到吃饭的点儿了就赶紧往家里撤，早上锁匙和左手出门的时候老妈可是交代了让他们去鱼市买上一条石斑鱼。想起老妈的红烧石斑鱼，郑阳就忍不住口水哗哗的。
一边在店子里拿几枚五铢钱逗弄着自己那九只恢复了几分往日风采的吞金兽虫，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刚坐下来没到半小时，郑阳已经想着是不是关闸拉门，回家去等石斑鱼上桌。要是去得晚了，谁知道左手和锁匙两个不地道的家伙会不会偷吃？一条石斑鱼可禁不起他俩三筷两嘴的……
越想越觉得那条石斑鱼上桌之路坎坷难测，郑阳思前想后地在店内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了，看看手机快十一点半了，干脆把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把自己装着虫子的石葫芦放在后面隔间堆着杂货的角落里就准备关门。
“唉，怎么大白天的不做生意了？”一个落地上也会叮当响的清脆嗓音在后面响起，正撅着屁股锁卷帘门的郑阳赶紧跳了起来。
这个声音自从昨晚听到以后，郑阳觉着这辈子也不会忘掉这种让人一辈子无法释怀的声音，这丫头去参加超女一准儿杀进前三，还用得找去饭馆打工？郑阳越想越觉着这丫头有问题。
“你怎么来了？”郑阳看着小月的身后，皱了皱眉毛，“你一个人来的？”
小月踩着老妈的自行车，一身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耐克运动服，黄色的棒球帽，扎着一根甩来甩去垂到后肩的马尾，妩媚的弯弯眉毛下面有一双清泉般的眼神。
分明是阳光到了极点的女孩，郑阳却偏偏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崔姨让我来店子看看，顺便喊你吃饭……呵呵，郑老板，不反对我看看咱的店子吧？”小月自顾自地停下自行车。
“什么叫咱的店子？小月，你不是真想在我这小店混饭吃吧，咱这庙小，可供不起你这座大神……”郑阳眼睛转了转，看着这丫头真过来了蹲下来开门，他倒是让开了。
这卷帘门可是当时郑阳找的便宜货，转轴有点生锈，想要拉上去可是需要一把子力气。
‘哗啦’一声，蹲下来的小月轻轻推了推卷帘门，站起来一把就把卷帘门拉了上去，还不忘冲郑阳眨眨眼睛，“怎么样老板，对得起您一千五的底薪吧。”说完，小月推开门就进去了。
“谁说雇你了，还一千五底薪？”郑阳急了，扔下手里的铁锁就跟了进去，“我开张到现在，还没见过一千块钱的大子儿呢！”
“啧啧，就你这点破烂，还开古董店呢？瞧瞧，这都什么玩意，垃圾摊上捡得吧……看看这铁佛，哟和，虚头巴脑的挺像回事，多少钱一斤呐？现在废铁可涨价了，下回我给你看着，这种垃圾咱可不能进了……”小月背着手在壁柜货阁前溜达着，小嘴巴一张一合让郑阳不爽到了极点，“……我说，你蒙人好歹也把门面撑起来啊，你整的这点东西真不配搁在柜子上。”
“对了，这货柜和布置不是你搞得吧，看得出来，你还没那个品味……”
“这个不错，这匣子不错，上面的景泰蓝工艺有点年头了……”
“那当然，这可是镇店之宝！”郑阳虽然还有点气不顺，但总归听得出来这丫头真是个有料的，刚才的那点鄙夷也收了起来现在也只剩下了点腹诽。
“嗯，比刚才那些垃圾强多了，值个百来块！”
“……”郑阳已是一脑袋黑线，不过却没敢反驳，老妈也说过这样的话。
想着这匣子是他前几天从市场上花了三百块收来的，郑阳就是一阵胸闷。
小月已经溜达了一圈，最后站在了柜台边上，拿出一碟黄色魏碑拓本，细嫩的手指拎起来在一角捻了捻。
“哎，你小心点……”郑阳立刻跳了过去，把那叠借来的魏碑拓本小心夺了过去，这东西可是自己好说歹说才从古玩街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搁自己这里充门面的，下个月还得还给人家。
不过看着小月眼里戏谑的眼神，郑阳捧着那叠魏碑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的，脚板在地上蹭了蹭，自己觉着都有点冒失了，慢慢地脸皮也发红了，嚅嗫着，“这东西……这东西是我借来的……”
此刻，对于小月的鉴赏水平郑阳已经一点都没有怀疑了，只是心里颇为丧气。一屋子自己精心收来的宝贝居然被这丫头说得一文不值，郑阳即使神经再大条脸皮在厚，也很有点不是滋味在心头。
“呵呵，几张做旧的东西值得这么上心？赶紧给人送回去吧，这东西搁在店里，你不嫌丢人我还还嫌害臊呢，赶明儿你带我去市场，我帮你淘上两件……”说完小月就自己去柜台后面了，“账本在哪儿？”
“在柜子里面，蓝皮的那个……”郑阳不自觉地跟着点头，随即觉着不对劲，赶紧又板起了脸瞪着已经开始去后面翻箱倒柜的小月，“哎，哎，我好像还没有答应……”
“崔姨已经跟我说了，让我明天就来这里干活，怎么的？你有意见？”小月给了郑阳一个白眼，手里一把钥匙冲郑阳晃了晃。
“……”那串钥匙是老妈的，这店子也是老妈掏的本钱，郑阳还能有什么话说？
有了这伙计，自己这德润斋掌柜还不得给挤兑死？
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叠山寨版的魏碑拓本，郑阳苦着个脸。
自己这大掌柜怕是玩不转了……
